兰生今日高兴,格外健谈,唤了一众仆从也在一旁摆桌吃席,举家其乐之际,屋内氛围随之热闹。
庆云坐在舞伊身旁,趁各人畅欢时说,“久闻嫂夫人歌喉绝妙,却不曾有幸聆听,甚是遗憾。”
舞伊也正兴致盎然,随即应允,交待了戏班起乐当即高歌。
当真是曼妙婉转,绕梁三日的歌喉,在场众人立即无声,听她香喉玉口,袅袅如天韵。
南乡盛赞,“宛若天成,闻所未闻。”
惠安在一旁笑意自得,那个令众人摒息凝神的女子,已是他妻。
庆云对他说,“夫人艳惊四座,当真奇女子。”
曲毕,兰生起身举杯,朝惠安赞誉,“夫人风姿绝然,与少侠英雄红颜,天作之合。”
宴席继续,庆云见兰生难得尽兴,遣人去请聘仪来。
又过几巡酒,当聘仪前来,走到庆云身旁时,兰生脸色骤变。他怔怔地望了聘仪一眼,放下手中杯盏,突然站起身。
戏班当即停了,厅内瞬时寂静,再无人说笑一声。
庆云打了个圆场,“父亲难得高兴,何不多坐片刻。”
兰生一脸僵硬,不悦之色显露无疑,对庆云冷冷说,“勿做失信之行。”说完,拂袖离去。
南乡见状,也随兰生离了席,留众人错愕,不知是要继续还是散。
仆从开始撤席,庆云带着聘仪吃了一些菜食,一旁惠安陪着,也算尚有一丝颜面。
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地忙碌,唯独惠安在同情她。他给她盛了汤,说,“弟妹若不嫌弃,不如移步我房中,让内子陪您。”
“无碍的,”聘仪说,“倒是大哥难得前来,我未能作陪,实属失礼。”说完,见惠安面容温和,继而说,“素闻大哥往年春日里来,秋日里回,怎么去年春日里就回了,令我无缘相见。”
惠安面色沉了一下,又刻意温柔,顿了顿说,“不瞒弟妹,去年新婚燕尔,归心似箭,便匆匆回了。”
聘仪闻言也不再多言,见众人散了,也就托辞走了。
待厅内只剩下庆云和惠安时,庆云说,“聘仪还是礼待大哥的,她过门之后,从来就没有和府内的人说过话,此次大哥来,她是头一次笑脸迎人。”
惠安叹说,“她该有多难。”
两人再没有说下去,惠安同舞伊回房去了,庆云仍站在门栏外。他想要去找南乡,却又止步不前,在夜风里多站片刻。
站了一会,见南乡提着灯缓步走来。他注视她走近之后说,“怎么来这里?”
南乡答说,“刚才舅父那里出来,想看看表哥可还在。”
“刚散,”庆云问说,“父亲可好?”
“好,”南乡说,“睡下了。”
庆云颔首,又突然冲着她笑,“谢谢你。”
南乡仍是一副静穆仪态,明明想笑又端庄着,说,“谢什么?”
庆云说,“若是父亲一人离席,他必然更加恼怒,你陪着,总能令他心怡。”
南乡见庆云明了,心中愉悦,说,“表哥还不回?”
庆云淡淡说,“想去找你饮茶的。”
两人四目相视,竟同时苦涩。
南乡转身沿长廊步向卧室,庆云走在她身后,想要说些话,又无从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