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有一点比较可疑,就是发现这件事情和对这件事情的监视都与武惠妃有关,若太子的地位产生动摇,受益最大就是武惠妃,李隆基依靠奇谋政变才能登上至尊之位,当然能够窥探这一点。
但是,相比武惠妃的计策,李隆基重视的是事实,而事实就是太子和两个皇子结党。
李隆基当年仅凭借郡王的身份就可以联合守卫宫门的禁军基层军官发动政变,成为皇太子,最终成为皇帝,更何况当今太子和两位亲王,鄂王遥领幽州都督、河北节度使,光王遥领广州都督、五府经略使,这些都使李隆基感到不安。
这已经是对李隆基产生的威胁,李隆基绝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到他,何况太子已经具备了这种条件。
太子为国本,但是他若废掉太子,当然会遇到满朝文武的反对,以前他就此事试探过当时宰相张九龄的态度,而张九龄以储君不可轻言废立为由反对,太子若不熟政务,可令太子多加历练,自己可以从旁指导,李隆基明白张九龄维护护太子之意,这也是李隆基罢免张九龄中书令的原因之一。
李林甫上任之后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精力。
他简化度支旨符,统一募兵制,修订律令,修改简化律令,可以让他人非常直观地感受到朝廷处理政务的快速,禁恶钱,可以让他人看到他对于军事的了解,所以李林甫要让所有人感觉到他成为右相之后带给朝廷的变化。
上次上朝结束之后,李隆基在大明宫工处理了一些政务,便移驾至兴庆宫,兴庆宫是自己当时为皇子时的府邸,相比巍峨的大明宫,兴庆宫更有一种亲切自在之感,因此李隆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到兴庆宫小住一段时间。
李隆基坐在最熟悉的凉亭中,看着远方的池塘,享受着这种自在惬意,但是这种惬意被李林甫的求见所打破。
李隆基斜靠在龙椅上,看着李林甫沿着回廊走了过来,他的脚步看起来很快,神情看起来也有一些慌张之色。
李林甫行完觐见之礼后,李隆基道:“李卿,有什么事情?”
李林甫面露忧色,道:“陛下,臣有一事要向陛下禀告,是关于太子之事。”
李隆基眼色凝了一下,“哦?”
“太子孝友忠直,有胆有识,但臣今日见有御史台的折子参劾太子,于是便将此奏折押下,因关系重大,还请陛下圣裁。”
李隆基眉眼一动,目光如出鞘利剑,声音提高了八度,“所奏之人是何人?”
“是监察御史萧勉。”李林甫将奏折呈上。
李隆基阅完之后,大怒,重重地将奏折扔在地上。
李林甫赶紧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李隆基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折子,“此人居心何其明了。”李隆基瞪着李林甫,“你难道看不出来?”
李林甫跪倒,“陛下息怒,臣当初也是认为此人在此非常时期是有意诬陷太子,但是细想之后还是决定将此封奏折上呈至陛下。”
“为何?”
李林甫头紧紧地贴着地面,“因为非常时期同时也是危险时期,此事臣以为不得不有所提防。臣以为此人冒着灭族之罪告发太子,定有其原因,此事关系重大,臣不敢妄下结论,因此才请陛下圣夺。”
李隆基眼角一动,双手不由得握紧,微微眯了眯眼睛,沉声道:“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之?”
李林甫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拱手道:“臣以若太子真有不轨之举,如此重大的行动怎会让一个下人得知,但是臣以为此事也要详查,太子近日与光王鄂王两位亲王相交,太子为储君,更要以身作则,效仿古之贤君,为陛下分忧,若太子真有过错,臣愿第一个站出来向太子诤谏。”李林甫的一翻言语便说中了李隆基心中最敏感的地方,如此明间之计便像一个针头一般扎破了早已经埋藏在身体中毒瘤,最终爆发。
“当然要查。”李隆基抿着双唇,冷哼了一声,“朕暂且不管奏折中所提张贵,既然此人信誓旦旦说太子今夜要反,朕倒要看看,此人所言是否属实!若所言为虚,朕定要追查此人背后主使之人,诛灭九族!”说罢,李隆基坐在了龙椅上,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眼神露出威严之色,“传陈玄礼。”
李林甫的心中开始紧张兴奋,但是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表情,接着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