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意外受伤,闵敏又病了一场,过来伺候的人自然都不认识,唯一还算叫得上名字的,是那个姜薤白。
自从另一个闵敏的声音在脑中反复响起,直指雍正不让十四阿哥去见德妃是心中有鬼,让闵敏顺带也无法直视姜薤白这个在康熙临终时候伺候着的太医,和他自然无话可说。
姜薤白似乎也不想和闵敏多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办差而已。
这样子,似乎反倒不尴尬了。
过了月余,闵敏才把身子养好。雍正也正好办完了康熙下葬的一干事情,从景陵回京。管事太监过来传见闵敏时候,闵敏才知道,这些日子,原来发生了许多事。
雍正那天和十三阿哥来见过自己之后,就把扶月拿下送到了慎刑司,连罪名都没有定,就直接杖毙了。闵敏回忆了一下那天的谈话,想了起来,虽然自己有隐瞒的意思,可是还是露了马脚。雍正对德妃翻脸这件事气急败坏,当然容不下自己额娘身边有九阿哥的人。面对这样的消息,自己只能叹气而已。
而另一个消息则说明了为什么德妃忽然发难。因为二月上头,雍正下令,让九阿哥按照祖制去西宁驻防。九阿哥却上表说,康熙尸骨未寒,自己不忍离去云云,雍正却没有心软,还是要他走。大约就是这种情形下面,他让扶月做了那样的安排。
闵敏不禁摇头,他这是做什么?成王败寇已成定局,他分明是下了一招最不妥当的棋。据说九阿哥临走前还来瞧过闵敏,但是被雍正的人阻拦了,理由冠冕堂皇的无可挑剔,闵敏却是打心眼里的哭笑不得。
护送康熙灵柩去景陵,雍正竟然是带着十四阿哥的,但是他却没有把人带回来。也就是说,十四阿哥现在被留在景陵。景陵和景山一字之差,距离却差的好远。另一个闵敏在冷笑,雍正做这样的安排,无非是想掐断十四阿哥和闵敏往来的机会,结合德妃的别扭,说雍正心里没鬼真是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
“你信吗?”
这天,闵敏一如往昔的站在御书房雍正的后头,心里头空落落的,什么念头都不作想,自然没有料到,雍正突如其来的发问。
“闵敏,皇上问你话呢?”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提醒。
闵敏这才反应过来,雍正是在跟自己说话,她绕到雍正案前:“奴婢愚昧,不知圣上所指何事。”
雍正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手里的折子,他一边批示一边说道:“外头传闻,朕把十四弟留在景陵,阻止他见额娘,是因为他手里有先帝传位给他的证据。朕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阻止他向太后陈情。”
闵敏觉得有些好笑,这种事情,和自己信是不信可有半毛钱关系?
“你为什么不说话?”
闵敏抬眼看了一眼雍正,又低头道:“奴婢无话可说。”
“哦?”雍正放下了手里头的笔,冷眼看着闵敏,“你把头抬起来,朕要你看着朕的眼睛回话。”
闵敏微微皱眉,最终抬头的时候却是一脸坦然:“皇上下旨,让十四爷在先帝陵前自省御前失仪的过错,如此冠冕堂皇,是以奴婢无话可说。”
雍正的嘴角却弯了,他看到了闵敏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他知道,那是闵敏为自己的回话而吃惊,她自己都没有料到,涉及十四阿哥被拘禁景陵这件事,会让自己的回话这样充满了怨气:“所以,你是在责怪朕?”
“奴婢不敢。”闵敏正是为自己语气中的不满而惊讶。她心里总有一种预感,一场血雨腥风就要来了,可是她却和每一个当下的人一样,一无所知。所以,也不晓得,康熙留下的那个锦囊,到底要怎么用才算是适得其所。
“你若是真的怪责朕,也没什么。”雍正又提起了笔,“你和十四弟两情相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聚,又分隔两地。若是说朕不通人情,也无可厚非。”
闵敏抬着头的那双眼里,波澜不惊。她忍不住想到康熙曾经问过她同样的问题,问她有没有怪过自己耽误了她和十四阿哥的婚事。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或十四阿哥,若是对这件事有所求,显得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今天,雍正问起了类似的问题,那么他想说什么呢?
“不过这件事,朕看你和十四弟都不着急,朕又何必故作紧张。”雍正懒懒道,“况且,你这御书房的老人,朕用来十分称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