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当初那个嬷嬷绝非简单的失踪,或许——是因为同她说出了这个故事呢?
这个故事对于皇帝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至少在她看来,无非只是闲谈罢了。
可为何却让人只字不能提呢?
云嫔虽美貌却并非满腹谋略,心狠手辣却没有大智慧。
这样的人,皇帝究竟爱她什么呢?
封王礼在即,李尽被成野想办法弄出了京都,可若是为了致李尽于死地,为何一定要把李尽支开?
成野就这么自信,朝中不会有个聪明人想到这一点,想到他用了这样一个法子迫使李尽离开?
还是说,皇帝当真就这么蠢,什么也想不到?
不应该啊,实在不应该。
她实在想不明白,能致李尽于死地的,究竟还能有谁。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这时,耳畔忽然传来初语的呼喊声。
紧接着,自己便被初语给一把拎了起来。
初语瞧着陆观澜面色无异,不像是要被这浴桶之中的水淹死的样子,便松了口气,道:“您这是还没喝够水呢?沐浴也能想着往水里钻?”
陆观澜闻言蓦地一笑,刚要开口,脑子里却忽然念头一闪。
被初语打断的思绪像是被重新扭转了一般。
她为何从来就觉着,坏人该是坏人的样子呢?
初语见陆观澜这会儿发着愣,忙伸手探了探额头,问:“您这是怎的了?”
陆观澜不语,却抬眼看向初语,“是啊,我怎么一直以来就这样想呢?”
初语被陆观澜这番话念叨得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什么一直以来这样想。”
陆观澜微微一笑,好似茅塞顿开,“我从前一直觉着,只有坏人才会做坏事,而好人不会。可宋月梅却让我明白,人并非什么好坏之分,只是立场不同。她有她的立场,若换做我,恐怕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加之各人与各人之间从小所受之教的不同,待人便也是截然不同。如此一来,人便并非既定的作为,会按照他此番的立场和心境来选择自己的路。所以,我所猜测的那几个会害死李尽的,便百思不得其解,为了什么要如此做。这会儿我想明白了,我也才反应过来,兴许真正的凶手,便藏在那群我永远也不会想到的好人之中。”
初语听得整个人都愣住,压根儿不明白陆观澜究竟说了些什么。
见初语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陆观澜笑着从浴桶站起身,“傻丫头,更衣。”
刚换好了衣裳,就见阿梨也匆匆忙忙回来。
见陆观澜醒了,阿梨捧着药包的手微微颤了颤,当即哭了起来。
接着便跑到陆观澜身旁一把将陆观澜抱住,半嗔怪半委屈地哭道:“小姐您吓死奴婢了!”
陆观澜眼神温柔,伸手拍了拍阿梨的背,语气柔和,“好阿梨,我这不是没事吗。”
阿梨抽抽嗒嗒地松开手,看着陆观澜撇嘴道:“是,有事的时候呢?若是真的有事,那小姐让奴婢们怎么办?”
陆观澜失笑,刚想再开口,却觉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两声。
阿梨见状,也来不及再同陆观澜扯,忙道:“您先躺着吧,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药。”
说着,便朝初语点点头,转身朝着小厨房去了。
看着阿梨的背影,陆观澜忍不住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