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瞧见他似乎在拭泪,语气里的哭腔已然尽显,却没有在她面前多加表露。
这种情真意切的伤怀,是忍不住的。
是啊,就差一夜,晁夫人就能回到太祀,能不再过苦日子,也能回到太祀城见到当初埋葬于此的儿子。
被贬之官无诏不得回太祀,所以自打晁英光离开太祀城,连同妻子,也再没见过儿子。
时光逝去,无人祭拜的晁华清坟前,早已是荒草一片。
晁英光回到太祀,带着妻子的遗骸,同死去的晁华清葬在一起。
而那之后晁英光也未再娶,更没有往家中再添奴仆。
都说晁英光清心寡欲,如今已是淡泊如水。
但她却能明白,那都是心死之人的无望,是对一切早已没了念想。
估摸着,晁英光如今唯一的念想,便是能在入土前,亲眼看着害死他儿子的戚阳平父子没有好下场吧。
“是无人推令郎坠楼,可令郎去了画舫,又发生了何事呢?听闻令郎从未出入风月场所,既是如此,又怎会一觉醒来出现于此,若不是因为令郎心性单纯,也不会因此就自尽,所以,并非眼前所见,既为真。”
她听罢晁英光诉说完往事后,便开口。
晁英光此时眉头一皱,抬起头来看她,“郡主为何要同微臣说这些?或者说,郡主您——想做什么?”
怎么说呢……
总不能告诉晁英光,他不想让戚阳平父子不好过,而她也不想让姜家父子不好过。
戚阳平是姜草的人,那么为了让姜家不好过,就得让戚家不好过。
如此一说的话,反倒显得她小气。
不了解内因的晁英光也只会认为,她这是还记恨于姜家。
她便只能说,“长宁,想为民除害。”
就连一直站在身后不言的舒嬷嬷,在听见这句话时,眉梢都不由自主地抬了抬。
晁英光更是微微一愣,又问了一遍:“郡主说什么?”
她便又重复一遍,“为民除害。”
“国库关乎民生军事,百姓若能少些赋税,国库若能充盈一些,不愁粮草,岂不更能壮大我璧国天下?”
她如此冠冕堂皇,却又显得如此义正言辞。
晁英光没想到,她的理由就这么简单,但——
也这么合乎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