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起身,月檀跟她一道跪着。
烈日之下,石板之上,她膝盖跪得发麻,痛得没了知觉。
直到跪到深夜,月檀撑不住倒下。
她才终于也撑不住,瘫坐在诺大的典堂礼场上,大声呼救。
后来,她和月檀都病倒了。
主仆二人在窝居寝宫中三个月,没有请太医,也无人问津。
关于她的及笄礼,她所能记得的,只有前夜被踩得稀碎的钗冠,和翌日跪在典堂外的炎炎烈日。
所以当方耿提起华冠之时,她便想着,不如真就去做一顶。
也算以慰当年的遗憾了。
临到夜幕,刚用完晚膳带着月檀在宫中院子坐下准备闲聊。
就听外头传来宫女齐呼“陛下”。
她看了月檀一眼,月檀也很茫然。
这个时候,百里昭来寻她做什么?
不容多想,她立刻起身。
没由来得抚了抚鬓角,理了理衣裙,站直了身子等着百里昭进来。
宫灯通明之下,百里昭从外头进来。
还是熟悉的龙纹玄衣,散着发,眉目如画。
一阵风过,吹响了挂在廊下的风铃。
清脆的风铃响动之间,百里昭已到近前。
她从前真的很少正眼看他,甚至说很少正眼去瞧瞧旁人。
她从来都是低眉顺眼,能躬身问安离去就不想多言。
可是如今她已经看了百里昭很多次,越看越觉得,以前怎么未曾发现,他容颜俊美比凡俗还要惊艳几分?
若说姜卿竹是那林间清泉,那百里昭——就更似洒将下来的月色,让人移不开眼,更觉身旁一切失色黯淡。
只不过,这得是在他不发脾气的时候。
见百里昭走近,她才颔首行礼,“长宁见过陛下。”
长宁是她的封号,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自称长宁了。
百里昭神色微微一顿,没有理会她的行礼,转而在一旁石桌前坐下。
又瞥了一眼跪在一边的月檀。
“月檀,先退下吧,”奚长宁瞧见百里昭的眼神,立刻会意。
月檀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了看,见自家郡主对自己点点头,便立刻起身退下。
一时间,院子里便又只剩下她和百里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