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颇为汹汹的,故意朝着她后背往前一挤,卫小蛮唯恐他真的再来,连忙道:“我闭上眼睛了!我困了!”
她背后的人将眼睛微微睁了一条缝隙,望着她的发顶,轻轻的将唇角往上扬起。
四更的梆子刚敲过,小冬子就拿了独孤晋的朝服冠帽在外边等,等了一会儿,见房里没有动静,正有些着急,不知道是敲门提醒的好,还是仍旧在外边等着的好,那房门叫人从里边推开,独孤晋一手穿着衣裳一手将门轻轻拽上,看到小冬子正候在门口,像是油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着,他视线在小冬子的脸上一定,站住道:“怎么,奉达宫那里出事了?”
小冬子见状,心立即定了下来,忙上前替独孤晋扣着盘扣,回道:“奉达宫里好极了,孟大小姐那里一点儿事也没有。奴婢倒是候着她要是发怒了,该怎么招呼,谁料到她哭了一阵,只叫奴婢去打些水给她再洗了个脸,也就躺下歇息了。这会儿大约还睡着,并没有什么动静。”
独孤晋听了,点点头道:“她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不过太聪明的人总没有那样讨人喜欢。”
小冬子不好顺着他的话说什么,等了一会儿,道:“陛下是在这里准备往前头上朝去,还是......”
独孤晋便朝着身后的屋子望了一眼,眼梢有一些些隐藏的忧心:“不必了,还是回奉达宫里去罢,在这里吵吵嚷嚷,倒要叫他们手忙脚乱的。”
小冬子忙应了一声,引着独孤晋往奉达宫去。一路上灯火闪烁,倒像是那天上的银河洒落到了这九州的皇宫里来。独孤晋的心情分外的好,也不要小冬子伺候,喝了一杯热茶,自己在那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离上朝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把小冬子喊进来,也不要那什么御撵仪仗队的,只叫小冬子在身后跟着,两个人慢慢的朝着前殿走过去。
“小冬子,如今再走在这御道上,你有什么可想的?”
小冬子跟在他后头,听到独孤晋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隔了一会儿才道:“奴婢是跟在陛下身后服侍的人,陛下往哪里走,奴婢就跟着往哪里去。只要陛下还用得着小冬子,小冬子这心里就踏实了。”
独孤晋轻轻的哼了一声:“在你的眼里,恐怕跟着的影子从来不是朕这个皇帝,而是藏在朕身体里的那个小子。”
小冬子忙的要解释。独孤晋把手摆了一摆:“你勿需和朕说太多,你们一个个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朕没有不知道的。独孤修,哼,这个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只可惜啊,这个世上留不得他这短短的三个字。”
他说毕,把小冬子甩在身后,大步的朝着前头走过去。小冬子脚下的步子一顿,心里浮起一股极不安的情绪。他望着那似乎熟悉却又似乎陌生的影子,眉头渐渐蹙了起来。下一瞬眸光里蓦露出担忧害怕和仇恨的目光,他把视线一掩,又忙低了头,朝着独孤晋的身影急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