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都多早晚了?坤德宫自然是早就熄灯歇息了的,这一通消息传过来,不单是宫人们都忙着要起来准备接驾,就是坤德宫的女主人,皇后陆倾城也免不得要从温暖的被窝起来接驾。
陆倾城对照着铜镜,任由宫人伺候梳妆的脸上很有几分不耐。后头的宫人又在这个时候扯痛了她的一根头发。陆倾城抢过蓖梳来,反手过去就是一个巴掌:“滚!”
那宫人脸上立刻现出一排梳齿印子来,跪在地上,往后哆嗦着下去了。
“让奴婢来给皇后梳头吧。”
边上抱手站着一个模样清秀,却透着伶俐劲儿的一个宫人,上前微微笑着说道。
陆倾城从铜镜里瞧了她一眼,把手上的蓖梳递了过去。那宫人便轻手轻脚的替她梳着头发,口中说道:“娘娘今天要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陆倾城没什么好脸色:“装扮得那样漂亮做什么?人可不是来瞧我这张脸蛋还是不是一如既往的精致。”
那宫人脸上的笑容未减:“夫妻也好,仇敌也罢,相见之间不都该把自己装扮得精致一些?或者可叫人瞧出精神抖擞,或者令人瞧出威严气势。”
陆倾城不禁笑了一声:“弗月,你知道我为什么单单只留了你一个人在我身边?正是你这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的气势,叫我也好生羡慕呢!”
那叫弗月的宫人微微一弓腰,口中道“不敢”。
“别不敢。你有些时候就是要敢一些,否则,本宫又何必非要留着那个叫卫小蛮的,不知来路的臭丫头?倘若是你在赵濯江身边,你说,我这心里要安稳多少?”
她笑着,可那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
弗月仍旧不动声色,将一簇乌黑的发从蓖梳和手指间穿过,沉默稳重。
陆倾城眉毛挑了挑,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待最后一支金步摇簪进发髻,弗月躬身要退出去。陆倾城喊住她:“知道奉达殿里藏着什么好东西了?”
弗月道:“陛下封得很严,没有一个宫人敢开口多说半个字,至今尚未有名目。”
陆倾城道:“没用的东西。”
弗月越加把头低下去。
陆倾城照着镜子端看自己的花容月貌,随手拿桌上的玛瑙蓖梳丢到她脚底下:“赏你的,可要是下一回再给我这种回答。”
她回过头来,妩媚的笑容里阴森沉冷:“就不要怪我从你那里拿些我不在乎,你却很在意的东西。”
弗月始终低着视线,垂着头捡起蓖梳握在掌心里,她道了一声“是”,从殿内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