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先说?明明是我先说出来的。”孔颖达一胸脯,毫不让步。

“行啦。”张玄素轻咳一声,“鸡蛋里挑骨头有什么难的?”

他屈指数来,“一不该擅自出宫;二不该携晋王同行;三问侍卫配置,多了不对,少了也不对;四究出行目的,玩乐有罪、办公逾矩;五论归宫时辰,早晚皆非;六责旬休温书,不是应付便是怠惰。这六条,够诸位分润否?”

“对对对。”李百药简直遇上个救星,好像没干过这种没茬硬找的事,他赶紧说道:“咱们各认一条,切莫重复。”

“还好我是教写字的。”褚遂良哭笑不得地说道:“今天横没写平,明天竖没写直,后天撇写斜了。”

撇写斜了?于志宁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面去了。

一帮当世大儒干这么无聊的勾当,于志宁大有羞于与之为伍之感,然而自己又比谁强呢?明天不也得找个理由骂太子吗?

凉桌热凳十年苦,铁砚磨穿万卷书。

原以为终可凭学问安身立命,谁料竟活成了专事吹毛求疵的弄臣。

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映在朱墙上,像一道醒目的墨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