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荞哪有这心思,便摇头,“奴婢身份低微,不合规矩,再者,这大热天的……”谁大热天的去泡温泉,脑子有病吗?
郑雪梅却点一点林荞的脑门,“你知道什么?普通的温泉哪有这龙隐山上引下来的玉泉好?最是滋阴养人的,你虽身份低微,只在最下面的一个池子里泡着又有什么要紧?谁敢去说你不成?”
这玉泉由高往低分了五六个池子,泉水先到最高层的那个池子里,再经由最高的池子分别流过下面的池子,是以如果上面的池子里有人在泡,下面池子里的水,便算是上面池中之人泡过的剩水,是以,身份越高贵的人,便能到越高的池子里去,而最底下的那个池子,自然是位份低的妃嫔所用。
如此,林荞虽尚未有位份,但嘉和帝之意已路人皆知,她去那最低的池子里泡一泡,就算是皇后,也不好说什么的。
林荞听了只是笑笑,便岔开了话题。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便终于到了皇后的生辰之日。
一大早,齐妃就带着众妃嫔往朝阳宫而来,莺声燕语的给皇后拜贺,随即,宫中就有人送来太后赐的寿礼,再过一会儿,便是嘉和帝亲自带了寿礼,来给皇后做贺。
皇后明显很高兴,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宜的脸上,飞起两片红晕,她看着嘉和帝赐的白玉寿桃,笑得极欢喜,“臣妾谢皇上隆恩。”
嘉和帝弯下手,双手扶起皇后,笑道,“朕已下旨,今晚给你在荷香榭摆寿宴,看戏放烟火,你可喜欢?”
不等皇后回答,边上齐妃就笑,“唉哟,托皇后娘娘的福,那咱们姐妹今儿晚上可就有眼福了。”
众妃嫔就都连声称是,一片阿谀之声。
皇后的脸就更红了,她深情的看着嘉和帝,柔声道,“皇上待臣妾如此厚意,臣妾感激不尽。”
“皇后不要客气,”嘉和帝就牵着皇后的手齐肩坐在首位上,帝后语笑晏晏,众妃也恭维奉承,屋子里一片和谐气象。
……
因着要在荷香榭里看戏放烟火,所有人就都盼着赶紧天黑,好容易太阳落了山,湖风吹风,荷香榭中凉风阵阵,满湖花香怡人,众妃打扮得千娇百媚,围坐在皇后身边,又说又笑,其实都伸长了脖子在等着嘉和帝的到来。
郑雪梅却不急着往荷香榭里去,她站在嘉和帝必经的地方,待嘉和帝趁着步辇过来时,她隐在夹竹桃树后,轻轻叫阿坤。
阿坤一回头看见她,忙快步过来,躬了躬身,笑道,“小主唤老奴,可有吩咐?”
郑雪梅将一个锦囊交给阿坤,又指了指步辇上的嘉和帝,低低笑道,“多谢你,帮我交给皇上。”
阿坤捏了捏那锦囊,便点头,他快步追上步辇,嘉和帝已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问,“怎么了?那是什么?”
阿坤将锦囊交给嘉和帝,回道,“这是郑小主让老奴交给皇上的。”
嘉和帝顺着阿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郑雪梅远远的向他掩嘴笑,又以手指了指那锦囊,嘉和帝不禁失笑,“她这么故弄玄虚的,到底要干什么?”
打开锦囊,里面有一张纸条,摊开纸条一看,嘉和帝便哈哈大笑,回头向郑雪梅遥声道,“好。”
郑雪梅得了这个“好”字,便松了一口气,拎起裙角,往荷香榭而来。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却慢慢的褪了下去,眼里浮起一丝悲哀来,看向前面路口站着的那个浅色衣裙的女孩子,她暗暗叹息,“阿荞,非是我一定要出卖你,我也是不得已,希望你不要怪我!”
林荞看见了她,已笑着飞跑过来,扶着郑雪梅道,“小主怎的到这会子,大家全到了呢。”
郑雪梅看着林荞的笑脸,心里一软,便下意识的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她到底还是死死的闭住了嘴,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
“小主,您……没事吧?”林荞立刻察觉到郑雪梅的异样,她疑惑的看了郑雪梅一眼。
郑雪梅挤出一个笑容来,摇头,“刚刚被风呛着了,嗯,我没事。”
不能心软,不能!
-
皇后寿宴,自然是饮酒啊歌舞啊唱戏啊等等,林荞虽从小就对这咿咿呀呀个没完的戏曲没兴趣,但离开电视五六年,在这娱乐极其贫乏的古代,便是这咿咿呀呀也极难见,林荞耐着性子坐在郑雪梅身后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居然还不错。
嘉和帝和皇后齐肩坐在首座,众妃一时你来敬酒,一时她去说笑,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待戏唱完时,已是深夜,湖面上放起了绚烂的烟花,这烟花虽没有现代的绚丽,却依旧灿烂如花,林荞站在人群后,看着这唯一和现代极相似的东西,瞬间泪流满面。
快六年了,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已有六年,这里的时间和现代是平行的吗?
还是,大肃已六年,现代方一日?
而她终究是回不去了对吗?无论她想尽什么办法!
她最想知道的是,当自己的灵魂来到大肃后,那具陪伴了她十七年的身体是直接死了?还是变成了无声无息的植物人?又或者,真的就如她之前想像的……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去了现代,住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其实最希望的就是这最后一种,就算那具身体里换了个灵魂,最起码,爸妈和小涛会以为她还好好的活着,不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