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一看到那张面额高达一万两银子的支票,双眼顿时迸发出贪婪的光芒,他连忙跪下磕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谢干爹赏赐!儿子一定谨记干爹的教诲,绝不敢有丝毫逾越!”
“去吧!”赵瑞挥手示意他退下。
待小太监的走后,赵瑞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将刚刚到手的支票小心翼翼地藏好,口中喃喃自语道:“咱家也是个苦命人啊,要把这差事办得滴水不漏,可真不容易!”
他轻声叹息,似在向无形的空气倾诉:“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一处不需要打点?”
“若是再不给自己捞点辛苦费,只怕咱家自己,就真得活活饿死了。”
……
从赵瑞处离开后,郑鸿渐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对着赵清直愤愤不平地抱怨道:“整整两百万两银子,若是单靠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得领上多少年才能凑齐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肉痛与不甘:“可他倒好,两手一摊,三言两语之间,便讹诈了咱们如此巨额的钱财!”
赵清直倒是显得豁达许多,他闻言反倒轻笑一声,劝慰道:“这是买命的钱,怎么,郑兄你还舍不得吗?”
他见郑鸿渐依旧愁眉不展,便继续开导:“况且,这两百万两银子,你我二人一人承担一半,又不是你一个人掏腰包。”
“只要咱们仍旧稳坐河南巡抚与巡按的位子,区区两百万两银子,还怕捞不回来吗?”
“再说了,若是连性命都没了,再多的钱财,又有什么用呢?”
郑鸿渐闻言,长叹一声,语气无奈:“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我就是心里不甘啊!”
“咱们辛辛苦苦经营多年才积累的钱财,竟一下子就这么送出去了这么多。”
“你说这前几年,送个几千两几万两银子,都算是大手笔了,怎么现在就变成这副光景了呢?”
赵清直冷笑一声,讥讽道:“自陛下推行新政以来,国库的钱财收入大幅增加,各地官员经手的银钱也比以前多了许多,这其中的油水自然也就更加丰厚了。”
“既然收入多了,往上面孝敬得更多一些,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这又有什么值得你抱怨的?”
“敢情你郑巡抚就只想着拼命往自己怀里捞,却从未考虑过往外面‘吐’一些出去啊?”
郑鸿渐哈哈一声干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强作镇定的掩饰:“这倒不至于,只是一次就要我掏出整整一百万两银子,实在是有些肉痛了。”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赵清直一眼。
身为河南巡按,赵清直在官场上的名声素来不俗,坊间传闻他为官清廉,从不贪污受贿,乃是朝中有名的清流。
郑鸿渐虽不完全相信这些传言,却也确实不清楚赵清直私底下究竟敛聚了多少钱财。
尽管两人同在河南为官多年,但平日里的赵清直,总是摆出一副清高孤傲的姿态,似乎不屑谈银钱俗物。
没想到,这家伙今日竟然能随随便便掏出一百万两银子,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郑鸿渐心中不禁暗自揣度:也不知他私底下,究竟捞了多少油水呢?
思忖片刻,郑鸿渐又开口道:“赵兄,那给灾民的一百万两银子,当真要一分不少地全部掏出来吗?”
“依我之见,咱们掏出二三十万两银子,应付一下也就够了。”
“只要好好监督下面把事情办好,这二三十万两银子花出去,效果也堪比一百万两银子,甚至还要更好些。”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郑鸿渐心里再清楚不过,给老百姓救灾的钱,能够有十分之一真正花到实处,那都已是相当不错的了。
毕竟,下面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府衙门,形形色色的官员差役,总归是要层层盘剥,捞取一点好处的。
这是官场约定俗成的“规矩”。
赵清直却冷笑一声,嘲讽道:“都死到临头了,你郑鸿渐怎么还抓着那点钱不放呢?”
“刚才咱干爹的话,你难道还没有听明白吗?”
“这银子,根本就不是给灾民花的,它是给皇上花的!”
“你郑鸿渐有几个脑袋啊?连给皇上的钱都敢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