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吧,她到底是忠臣之后,莫将军当初于我也算有恩,他就这一根独苗,你不能如此待她。”丘枕狐说两句话便喘起了粗气,“我们已经一败涂地了,放手吧。”原来心离的生父莫君锐还是他的恩人?
“不,我们没有败,我明明已经将你送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女子崩溃地哭喊着,“我们明明还有机会的。”
“事实上,在祖父败落那一刻起,我们便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丘枕狐心灰意冷地道,“你们明知我为人优柔寡断,行事妇人之仁,绝非成大事者,偏偏还要逼我上位,逼我当这杀手头目。你看看我,你再看看你眼前这位同德帝,你们凭什么觉得我能从他手上赢得这天下,我就是废人一个!当年若是祖父不做非分之想,好好当一位闲散王爷,祖父祖母便不会惨死、父亲母亲更不会晚景凄凉,而你,明欣,你是我的亲妹妹啊,你本该是位高高在上的郡主,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当一个嗜血成性的女杀手。”
“够了!”女子明欣暴喝一声,“我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你何不说他朝你登上大位,我便是长公主?”她往前一步,发现我已经脱离了她的钳制,更是暴怒,一把上前抓紧我的背心,“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我今天是死,也要你陪葬。”边说着边把我往悬崖边一抛……
“心离!”恍惚间听见几个声音在喊,但我哪里顾得上谁是谁,只感觉自己整个飞了出去,昏头转向中根本连惊惧都忘记怎么表达了,当身体飞过火圈线,轰的一声,衣服上的火油瞬间被高飞的火苗点燃,伴随着空中猎猎的风,火势更旺。
仿佛没有了疼痛,也没有惊恐,只有空白,和坠落,无边的空白,无底的坠落。来自深渊的疾风将我凌迟,一片一片地连皮带肉割下……等落到崖底,是否红颜骤成枯骨?早已记不起这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第几次“自由落体运动”……忽然,一只手死死地握住我的右手前臂,终于,坠落停止。
抓紧我的是沈默,他整个人倒挂着,抓紧他的腿的是同样倒挂崖壁的易寒萧,再往上的便是侍卫。等我重新脚踏实地,裙子的火扑灭了之后,腿已经被灼伤了。我坐在地上,毫无风度地岔开腿,双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支着额头,满脸的水,不知是汗还是泪,身体抖似筛糠,腰伤、腿伤,不知哪儿疼。
“心离。”被侍卫簇拥者的明宸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我看见丘枕狐、明欣以及冥魅庄的那些杀手都被制服了。
我循声抬头看了一眼,却见旁边的易寒萧猛地站了起来,在所有人惊讶的眼光中,狠狠地一拳砸在明宸脸上。等第二拳时,侍卫们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前拦下了他。
“你当初怎么承诺的?”易寒萧不管不顾地质问明宸,“你说过你不会再利用她,不会再伤害她。”
明宸并没有追究易寒萧欺君犯上,只是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低声道:“对不起。”
死里逃生一回又一回,其实我没有想象中那种被利用的愤怒,又想起上次在半步多他舍身救我的事,心里反而释然了:他是皇帝,他没有资格任性。我摇了摇头,看着他,诚恳地说:“我不怪你。”
话音刚落,却仿佛看见他眼里的光熄灭了,脸上浮上一抹我不懂的绝望情绪,我都不怪他,他这是怎么了?撇去疑惑,我继续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隐忍道:“你说。”
“饶他们兄妹一命,”想到有一种活着叫“生不如死”,我补充道:“让他们平静地过下半生。”
“仅此而已?”他认真地问我。
我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