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卑微的宫女,嫁给皇子,是做妻,做妾,还是做丫环?卓文君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是自古以来多少女子的梦,公主,你不知道吗?”我把问题抛出去,看着千仪,她无语。
我猜,莫君锐是不是用自己的身份来拒绝千仪了,才使千仪这样在意自己是宫中人这一事实,因为,前世的电视剧看多了,很多像莫君锐这样驰骋沙场的男子,都是用这样的借口来拒绝心上人的。我想了想,又说,“如果,公主,奴婢是说如果,如果莫将军跟你说,他一介武夫,配不上你长公主的话,你千万不要信,除非他明明白白地拒绝你,否则你就这样放弃的话,你会后悔的。”看到千仪一脸疑惑,我又解释道,“公主你要知道,他是一个将军,肩负着江山社稷的安危,他可以为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人在战场上挥刀杀敌,却可能保不住他自己保不住他想保护的人……”
千仪恍然大悟,起初的失落有所减退,她微微笑了笑,“乱红,我向你保证,千仪宫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我还在,我定会保你们周全。”
这话听得我一怔,随后,我们相视而笑,两人又高高兴兴地商量回宫要婵儿给大家弄她最拿手的小吃。
“我回来了。”千仪一脚跨进千仪宫门就朝里面喊,“婵儿娟儿纯儿洁儿,小喜子小乐子,都出来吧,我回来啦——”四下里看了一下,都不见人,“这几个家伙,都上哪儿去了。”
对啊,奇怪,怎么都不见人,喊也不应呢。突然不知怎地,我的心突突地加速跳动了起来,“可能是在厨房吧,他们知道公主今天玩得很累,说不定弄很多好吃的呢。”我安慰着自己。
走至中庭,隐隐听到屋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我心底的不安愈发加重。
此时,除了婵儿娟儿,其他的人都走了出来,个个都眼睛红红的,跪在了千仪面前。“怎么了?”千仪疑惑地看着他们,笑了笑,“做错事了?起来吧,无论什么我都不怪你们。婵儿娟儿人呢?”
“公主——”纯儿抬起头红肿的双眼看着千仪,咬紧颤抖的下唇,“婵儿……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千仪还傻愣愣地问。
我疯了一般冲进婵儿娟儿的房间里,站定。脚下,殷红的血,如曼珠沙华般妖艳盛开,四下蔓延,似乎想要侵蚀掉世间肮脏的一切。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驱散眼前的雾气——好好的一个人,上午出宫前还跟她说着笑,回宫时还跟千仪说着笑,要她做吃的;不久前,还跟她谈过未来,说过我要看着她幸福,就这样走了,这是个什么人间。我一缕孤魂,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不属于自己的国度里苟活了那么久,为什么她,要这么走了。
婵儿闭目躺在床边,嘴角牵出浅浅的笑容,樱唇粉颊,脸色似乎比往常还要好,她穿了一身青竹色宫装,是千仪赏给她,她一直不舍得穿,今天她穿上了,很美。我看见开出曼珠沙华的源头,她的左手腕被割开,深可见骨,血依旧不停地涌出来,顺着手掌、指尖,一直滴到地上,蔓延,四处蔓延……
“婵儿……”千仪赶来,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晕了过去,纯儿洁儿一阵惊呼。
“为什么?”我平静地问,“为什么?”娟儿跪在一边哭泣,我拉起她,“别哭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跪到婵儿跟前,伸手握住她伤得深可见骨的手腕,心里恳求,不要再流血了,不要在流了,可是,血还是涌出来,染红了我的双手。
婵儿……婵儿……我心中一遍一遍地呼唤着,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放弃,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是你教我的,不到最后都不要放弃希望的……你是姐姐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你走了,姐姐一个人怎么办。
千仪醒了过来,走到旁边,抖着手伸过来握住婵儿的手,哭着说,“婵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看,刚才我还说,千仪宫的人,只要我还在,定会保每个人周全,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