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子陌看着她,点头:“好。”
他让人在秋千旁第二棵银杏树后面挖坟,素浅歌坐在地上抱着墨影,盯着地上的落叶,柳下子陌蹲在她旁边,用手碰了碰她。她依旧盯着落叶,只是开了口:“老天又将一个人从我身边夺走,又有一个人因为我而死,我感到自己如此罪孽深重。”
“不,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胡思乱想。人各有命,这些不是你我所能强求的。”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因我而死。”
“他们并不怪你,他们这样也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活着,呵呵,那个人竟然还是要杀我,派那么多人,要杀我。他想就这样抹掉十余年的过往,从他生命中抹掉这个叫素浅歌的人,他就是这样一个真正冷血无情的人。”她抱紧墨影,热泪落到他冰凉的脸上,“去年春天,我就这样抱着梓云,抱着冰儿,在他面前,看着冰儿和梓云没了呼吸。”
柳下子陌在一旁静静听着,他可以知道,素浅歌说的那个人,绝不会是爱她如斯的白亦辰。十几年前,那她才多大啊。他对外面许多事都不知道,梓云和冰儿,他也没听说过,应该是对她来说比较重要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和她认识了十余年,如今又要杀了她。一定不是普通人。
素浅歌常常坐在秋千上,有时一坐就是一天,盯着地上的落叶,一句话也不说,丫鬟送饭来叫她也没有反应,便去叫来柳下子陌。柳下子陌对她的身体状况十分担心,早说过她不能生重病,回曷郎中给她探脉,知道她不仅这一次受过重伤,再次之前还有一次,并且离这次没有多久。
是的,那次就是素浅歌将兵符拿到皇宫欲与西门钺谈条件时被伤的,伤到了腰和手臂,卧床的大半个月才能动。
他摆手让丫鬟退下,自己站在素浅歌旁边轻轻推着秋千,“浅歌,你的命是用其他人的命换回来的,要珍惜。若是到时候白亦辰来了见你骨瘦如柴,还不把我骂死啊?”他轻轻笑出声,她却没有笑,有些木讷。
“子陌,你说,权势就那么重要吗?”
摇着秋千的手停下,“要是我,宁愿以权势换逍遥。只不过,要是我不做王,谁来治理整个回曷族呢,我是柳下直系嫡子,是王位唯一继承人,成为王,为回曷人们着想,壮大回曷,是我这一生的任务。”
“任务......”她想着,轻声道:“那他也是任务吗?是野心吧......究竟是什么?”
“浅歌......”
“对了,亦辰去哪儿了呢,他应该不知道我会来回曷吧,他现在究竟在哪儿,我要怎么办,墨影没了,就我一个人还活着,亦辰不见了......”她像个孩子一样无助,抬头看向柳下子陌,抓紧秋千的绳索,眸中蒙着一层水雾。他摸了摸她的长发,“放心,白亦辰不会有事的,在回曷,有我在,你好好养身子就行。白亦辰的消息我让人帮你去打听。”
她点点头。
“那你现在能去吃饭吗?”
她再点头,起身,头有一瞬眩晕,身子左右摇晃,柳下子陌赶紧扶住她,问:“有没有事?”“没事,去吃饭吧。”柳下子陌扶着她往小屋走去。
她食欲渐差,柳下子陌让人招来西门朝的厨子给她做饭菜。她说想吃和州的玉锦糕,他便让人去寻。若是以前,别人肯定会以为她会成为未来的回曷夫人,可是,他们知道,素浅歌是辰王妃,与他们的公子是不可能的。
她开始咳嗽起来,身体越来越虚弱,体内的毒素蠢蠢欲动。柳下子陌开始查阅各种书籍,想尽一切办法调养好她的身子,让回曷有名的郎中都为她看病,用各种良药给她服下。他常常呆在房间里几个时辰,藏书阁他都去过许多次,每次都捧着一大堆书籍回房。
“公子,该物色回曷夫人了。”一旁几个抱着画卷年过半百的老人提醒在桌前翻阅大堆书籍的柳下子陌。他眉头一蹙,看向他们:“没看到本公子在忙吗?”“可是,公子若是不娶一位女子做回曷夫人,就无法正式登上王位举行仪式,这是祖上定的规矩,就和西门朝皇帝有了皇后才可以亲征差不多。”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都说了本公子在忙你们还说这么多干什么,登基的事本公子都没有急,又不是你们登基急什么,身为公子,我还不是一样在管着回曷族,不管怎样,我都是未来的王,记住这一点就好。”柳下子陌见他们还想说什么,吐出两个字:“出去!”
老人们退出房间掩上房门,“公子真的长大了,果真有王上风范。”“只不过如今还没有登上王位,怕是如今除了木屋的那位,还没有人能让公子如此。”“唉......何时才是个头,辰王妃怎么说也算是回曷的恩人,总不能将她赶出回曷,更何况她身子又虚弱。”“她是西门朝的辰王妃,不会待很久的,上次辰王还不是来接她了。虽说这次可能有变。”“许多事都不好说,我们还是等辰王妃的事平息了再来,这样逼公子也是不好的。”
因为得知素浅歌身子不舒服,一些人开始热情地给她送东西,许多都是之前在她这儿学过刺绣的女子,都不敢久留,送来东西打了声招呼,最多说几句话就离开了,也有人想在这儿见到柳下子陌,可他这些日子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看关于回曷药理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