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跪坐在其身旁,瞧见她的十个指甲都扎进了掌心中去,吓得面色苍白,忙劝道:“公主且莫多想,武林盟主自从出师,不知多少王侯公卿求他治病,便连啸云皇帝病重以三座城池为酬金,他都不曾亲自出手医治,还有这兰蒂圣域的君主,太子亲自求医也只得一张药方罢了,可是公主却得谷主半月亲自照料,公主可是谷主出师后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亲自医治的人。庄主说了,公主有心疾最忌动情动性,定是因此,庄主才会做出方才那些事来,他都是为了叫公主弃情,是为公主用心良苦啊。”
静和公主闻言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她瞧向婢女,不确定地问道:“是这样吗?”
婢女忙道:“自然如此,那南宫暮雪不过是个弃妇,连兰蒂圣域的青王都不要的女人,听说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废物,她长的更不及公主万一,庄主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而且她只是兰蒂摄政王的女儿,听说早先受姐妹欺负,浑身都是伤疤,在家中极不得宠,连下人都不如,这样卑微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怎能和公主相提并论?公主便放心吧,如今公主刚到兰蒂圣域,庄主就也在兰蒂圣域出现,这还不能说明谷主对公主之心吗?”
静和公主闻言想着方才醉仙楼前暮雪红衣绝艳的模样,还有她和陌殇璧人般站在一起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眸中色彩沉沉一掠,闭上眼睛,未再多言。
而此刻街尾的茶楼,一个灰色的身影跪在阴影中,正用平板无起伏的声音向风尘逸回禀着调查来的讯息。
“南宫二小姐将皇后气得晕厥了过去便回到了摄政王府,之后轩辕修筠怒气腾腾到了南宫家,但是他却并未见到南宫二小姐,当夜南宫二小姐并不在府中,她去了哪里属下暂时未曾弄明。今日莫鸿雪到南宫府请南宫二小姐来醉仙楼,出府期间,南宫二小姐曾帮南宫青瑶前往景王府。属下已经查明,南宫青瑶到了景王府便哭着喊着控诉了南宫二小姐,还非闹着要君老太君为她做主,君老太君原便病着,被她吵闹,又见她满口无齿,急怒攻心,原本刚醒来却又吐血晕厥了过去,君家已迁怒南宫青瑶。如今君家正满京城地请大夫。”
灰衣人言罢,风尘逸手指抚过拇指上血玉扳指,道:“南宫府以前的事可曾查明。”
灰衣人下意识地将头又垂了下,这才再度答道:“回王爷,南宫二小姐一岁丧母,其后南宫府内宅便由君艳芳掌控,南宫二小姐一直在君艳芳的眼皮下讨生活,自幼便受尽欺凌,身上也确实遍布各种伤痕,八年前,南宫水瑶害死了南宫二小姐亲如姐妹的丫鬟玲儿,南宫二小姐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锋芒来,只一味忍受,且因其丹田破碎,无法修炼内功,琴棋书画即便随西席学习,也皆一窍不通,故而是兰蒂圣域出名的废柴草包美人,据属下查,并未发现任何南宫二小姐韬光养晦的迹象。”
灰衣人言罢,风尘逸抚弄扳指的动作便又频繁了两分,那边站在窗前的白子骏回过身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这南宫暮雪倘若以前十四年都在韬光养晦,隐瞒真实性情倒真叫人钦佩震惊了。不过却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性,毕竟那南宫府的大夫人乃是景王府的嫡女,她若是小打小闹,很可能打不倒君艳芳,反失了小命。只有闹得天下人皆知,才能一击要害,利用世人施压借力彻底将君艳芳打倒,令景王府也受声明所累不能公然帮助君艳芳。倘若真是因此,南宫二小姐十数年隐瞒真性情,等待大婚这日的万众聚目摄政王府也不是没可能,可若是这样那这个女子的心机……王爷!”
白子骏说着,神情已肃穆起来,连原本抚在下巴上的手都放了下来,沉稳的面上满是震动之色。
“不费吹灰之力便毁了一品将军府,令青王轩辕修筠焦头烂额,气晕了皇后却能全身而退,收拾了君家嫡女,杀了君府世子的爱马,可却还能牵制住君府不对其下杀手,眨眼间便毁了兰蒂圣域探花郎,面对武林盟主的情深不悔却不屑一顾,这样的女子你以为心机会有多深?这样的心机,想要韬光养晦十数年……呵呵,又有何难?”
风尘逸停了下抚弄扳指的动作,可食指却深深压在了其上,俊美无俦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来,这使得他周身冰冷的气息稍动,便像千年冰湖,寒气萦绕,突然风吹雾散,露出了深寒的冰面,一瞬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