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凉之际吴莲衣就已经梳洗完毕,她特意等到早膳过后去了朱棣书房,通传过后明峰示意她进去。
屋内,朱棣一身玄衣,头束玉冠,侧颜凌厉专注,正在处理公务。
见她过来,朱棣挑眉问道:“你有何事?”
吴莲衣莲步轻挪,身姿若弱柳扶风,闻言抬眼惴惴道:“王爷,小女子前来,是因为发现了府中昨夜好像被人潜入。
我躲在暗处,依稀听见那些人说了什么前朝余孽。妾身不敢声张,又怕误了大事,所以先来禀告王爷。”
昨夜太子给她回信,说是已经派了人暗查。她相信,有了她的提醒,燕王定会抓住太子人手,更会对她更加信任。
吴莲衣说完似乎受惊一般低下头,掩去眼神中势在必得的光芒,再抬头依旧是楚楚可怜的姿态:“小女子知道王爷公务繁忙,不该叨扰王爷,可实在心中担忧,也不敢隐瞒,还望王爷宽恕。”
“哦?”朱棣静静的听她说完,沉静的面色无甚变化,说出来的话确实让吴莲衣大吃一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宽恕一个奸细?”
吴莲衣身子一颤,脸色努力维持着镇静之色:“王爷您在说什么?妾身怎么会是奸细!”
“不必装了!”一个清冷高扬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前些日子我就发现了你的踪迹,如今不过是收网而已,哪知道你这条鱼儿还真傻乎乎的往里撞了。”
说话的人正是徐长吟,她和朱棣一同用完早膳之后,本欲过他的书房取一本孤本古籍,却正好听见明峰通传。没想到,却是抓出了吴莲衣。
“莲衣,我自问平日待你不薄,燕王府也待你不薄,你为何做出如此行径?”徐长吟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之意,叹了一口气,“我真没想到那个人是你。证据确凿,你也无需抵赖。”吴莲衣面色陡然苍白,她清楚徐长吟的性格,眼下势必是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
她凄然一笑,跌坐在地,仰着脸看着金色日光下如同神祗的朱棣:“是我小看了你……王爷,你待如何处置于我?”
朱棣神色淡然,头也不抬,冷声说道:“送往大理寺吧。”
吴莲衣脸色更加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徐长吟别过脸不忍再看。
“王爷,看在这么多日的情分上,您别把我送去大理寺行吗?”如若去了,如此严苛的刑罚她必定活不下来。
吴莲衣好像想起什么,急急说道:“王爷,我还知道一些秘密,您不是想知道陈公子的身份?我知道他其实是陈友谅遗孤,看在这个份上,您饶了我吧!”
“你既然做出了这种事,就要有东窗事发的觉悟。”朱棣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只不过眼中没有丝毫情谊,反倒是冰寒刺骨。
“王爷,您当真如此狠心?”颤抖的语调响起,吴莲衣抱着最后一丝希翼泪水涟涟的看着朱棣。
朱棣的回应则是招手叫来明峰,明峰沉默着准备将吴莲衣押送下去。
“别碰我!”吴莲衣抬眼望去,男人依旧坐在高位,却是连一分眼神也未施舍给她,而是目光带笑的盯着徐长吟。
她眼中尽是悲怆的了然,自己做了这么多,却得不到他一个眼神。哪怕他对她有一分情意也好,可他只是视她如同路边的乱石杂草一般。
吴莲衣仓皇的低下头,眼角飞快滴落一滴泪水洇入今日她特意穿的金丝绣莲凤尾裙中。
再抬头,她面上已无哭过的痕迹,反而闪过一丝决绝。“王爷,是您逼我的!您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陈公子其实是陛下和蓉夫人的孩子!
此次前来,我便已经做好了安排,若是我没有平安归去传递信物,我的人便知事情有变。
您若不放我,我的人自然会将这消息告知陈友谅余部,到时候陈公子的安危可就难保了!”
“你说什么?!”朱棣的眼神如刀锋刺过来,沉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疑和震怒,他骤然站起身来,逼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明岳,快派人随我去陈公子府中,他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