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含笑回礼:“大师有礼了。”
朱棣扶她坐下,摸摸她的手,并不见凉,才道:“待会我陪你去后山走走,大师说寺僧采药时发现了一株蕙兰,昨日恰巧开了花。”
“好。”徐长吟自无不应,偏首看向他们的棋局,倒是势均力敌。
待二人下完一局,朱棣险胜一目,他点点道衍,“好个和尚,本王还需你故意相让不成?”
道衍眼观鼻鼻观心,“阿弥陀佛,贫僧今晨掐指算过一卦,今日输既是赢,赢却是输。”
徐长吟打趣朱棣:“大师言外之意,王爷今日难得赢上一回,怕是得多添些香油,好生谢一谢佛祖和菩萨。”
道衍赞许的对徐长吟点点头:“娘娘好慧根。”
徐长吟哈哈笑了起来,朱棣无奈的摇摇头:“你们就合起伙来气我吧。”
“不敢,贫僧不过谨遵佛祖法旨而已。”道衍含笑道。
“可不是,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自不会诓了您。”徐长吟笑盈盈的附和。
朱棣无奈的摇摇头,说笑一番,方对道衍道:“明日是宋大人的头七,还有劳大师做场法事,多添些祭品。”
“自是应当。”道衍应下,“王爷此前说过欲在宋施主头七后送其棺椁回京,贫僧以为不妥。一则藩王无召不得出封地,且如今王爷正值风口浪尖,盯着您的耳目只会多不会少,纵使王爷使人乔装留在北平府,却也难免不会露出一二破绽,若是传扬出去,于王爷过于不利。二则此番王爷上京,只宜大张其行,而非含明隐迹。”
朱棣沉吟片刻,“本王当日也是着实可惜宋大人之死,故才想着让他早日回京入土为安,确是欠了考虑。也罢,本王会另安排人扶棺回京。只是大师说不宜含明隐迹,却是为何?”
道衍不答反问,“宋大人遗留下的证物之中,王爷可看出什么?”
朱棣眼底闪过几分暗芒,“郭桓恐只是马前卒。”
“不错,虽则那些证物并不齐全详尽,但也能推断得出,郭侍郎所贪之数只是冰山一角。”道衍目光灼灼,“如若细查下去,恐会掀起一场惊天大案。”
朱棣微眯起眼眸,自是明白这和尚的意思。
那些证物之中,除却郭桓一党外,还有一些隐晦的线索指向浙西四府的官员。而浙西四府背靠东宫,一旦将之牵扯进贪腐之案中,东宫不提会否损失惨重,声望必会有损。
道衍慢捋长须,“据宋施主遗信中所说,当初他会调查郭侍郎,乃是有人暗中给了他数本账册,但以如今的局势来看,此人应非是为肃清虎鸱、还政清明,而是项庄之剑,志在沛公。”
朱棣指尖轻点棋盘,“大师之意,宋庭或只是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