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茉摇了摇头:“救人没什么,只是你不该对我隐瞒他的身份。”
这人年过花甲,除了年老体虚之外,没有什么暗疾,可见之前生活应该过得不错。
再结合他最近长途跋涉、郁结于心,而且之前郑云说齐云峰是接到京城的书信才匆匆离开,柳茉基本可以断定,这人八成是京里被贬谪的官员。
说不定和郑忠所说的那个前朝谋逆案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不难理解齐云峰为什么不敢把人光明正大的带进和安堂,而非要自己在这狭小的马车上给他看病了。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夫,却因为救治这个老人和谋逆案也辗转有了关联。
齐云峰跟她道歉,也是应该的。果然,听她这么一说,齐云峰脸上羞愧的神色更胜。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一声,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柳姑娘是聪明人,我……确实不该瞒着你。这人不是别人,是当朝太子太傅周怀南先生。”
“之前京里出了前朝余孽谋逆案,太子被圈禁,周太傅和太子讲师郑大学士也跟着受了牵连。郑大学士砍头抄家,先生则被褫夺官职,发配到宁县闭门思过。”
“之前家父来信,就是说这件事情,而且还在心上叮嘱祖母,先生到了宁县之后,一定要好生约束于我,不要和先生有所来往。”
齐云峰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从小身体不好,承蒙先生不弃,为我蒙学。我二人虽然没有师徒名分,却有师徒情谊,我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先生病成这样却不闻不问……”“所以你一接到信便匆匆出去,就是为了接周太傅?”
柳茉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他就没有家人吗?”
“没有。”
齐云峰摇了摇头:“先生家族人才不兴,师母早逝,膝下并无儿女。原本想着他人在京师,学生众多,倒也可以安养天年。可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过完六十大寿,竟然惹来这等祸事!”
说起这个,齐云峰几乎落下泪来。
他是在府城到宁县的官道上见到先生的。
刚见面的时候,先生已经因为支撑不住倒在路上。
当时的他身上还带着重重的枷锁,憔悴消瘦得几乎看不出半点原来的样子。
押解他的官差生怕他咽了气自己没法交差,只围着昏迷的先生急的团团转。要是他晚到一会儿,先生说不定就真的性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