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子不过是个秀才,一没权二没势,就只有几个臭钱。乡绅虽然也没有功名在身,但他们世代经营一隅,已经是朝廷默认的基层官僚,小子即便拥有证据,也无法用杀人的方式来报仇。”
“所以小子现在也在犹豫,这几封信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虚林先生道:“看来我们这几位老东西的担忧不无道理,不弃,你终究还是年轻,不懂得如何在官场这个圈子里玩。”
“这几封信的价值,不在于信中的内容,而在于最终得到它的人。”
“你想想看,谁最想要得到这几封信?”
陈庸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县令阮舟?”
虚林抚掌笑道:“没错,眼下的北庄县,权力二分,县令县尉各占一半。在你剿匪的时候,阮舟曾经来过南店村,拜访我们几个老家伙。”
陈庸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书院的四位先生,都算得上各自领域泰斗级的人物,并且还都曾经在朝廷任职,哪怕只是一个虚职,但地位终究摆在这里。
县令亲自拜访,不算稀奇。
“通过跟阮舟的对话,我看出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并不只是下来镀金的。”
“他对于权力的渴望很强烈,想要完全的掌控整个北庄县。熬死了曾大贤,本以为能大权独揽,结果半路杀出个县尉张冲,瓜分了他最重视的权力。”
“你也知道,文官向来瞧不起武官,权力被主簿分摊,那算是文人之间的内讧。可权力被武官拿走,对于县令来说,就是莫大的羞辱。”
“整个剿匪过程,你做到了一碗水端平,两边不得罪。”
“而现在剿匪完成,不管是县令还是县尉,都在等着你上门拜访。”
“这几封信就是你的赌注,如何将利益最大化,才是你最应该思考的问题。”
“至于杀人泄愤,能带来一时之爽快,却也会给你埋下巨大的祸根。”
陈庸躬身一揖,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虚林先生道:“不弃,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讲究个快意恩仇,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跟别的年轻人不一样的沉稳。一时的隐忍,并不代表懦弱,更不代表失败。”
“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做好下一步的抉择。”
“当然,不管你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跟你站在一起。”
陈庸鼻腔一酸,再度躬身一拜:“先生们厚爱,小子感激不尽。”
虚林先生道:“好了,我还要回书院授课,你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