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牟是西琼将军的人,或许是我想多了——不如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吧。”
烈羽想了想,其实他没必要担心那么多,他想要皇庭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这个目的他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只要杀掉封邑启他就心满意足了,所以过程怎样,压根就不是他要担心的。
付雄和陈齐对看一眼,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三人又仔细商议了一下具体步骤,确保可以顺利进行才罢休。
前去处理尸体的侍卫和同伴两人把车夫拖到了一个树林子里,两人拿着火把一直往密林深处去了,夜里的树林阴森森的,冷风四面八方的涌来吹得两人汗毛都全部竖起来了。
“我说…大虎,这人都死了就随意找个地儿埋了呗,这黑压压的,该不会有鬼吧……”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不是有火吗?”
名叫大虎的侍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顺便掂掂手里的火把,恰在此时一阵大风吹了过来,那可怜的火焰摇晃一下便熄灭了。
“啊啊啊——有鬼有鬼,大虎快点走!”
“你干什么…人都没埋好呢…这小子——二旺!”
大虎一回头二旺早就没影子了,他无可奈何的捡起他扔掉的火把插在一边开始动手挖坑。
“哎呀,终于好了,小老弟啊你好生安息吧。”
铲了最后一下土,面前呈现出了一个小坟堆,大虎又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揖,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股铁锈的味道飘了过来,他正觉得不对劲就栽了下去。
一支羽箭正射中了他的眉心,他还来不及闭眼就已经没了呼吸。
一人从黑暗中蹑手蹑脚的出来,他解掉大虎的皮甲就套在了身上,而后往树林深处比了一个手势,做完这些他便朝往路上走去。
戴着斗笠的赵儒尹和一千士兵都埋伏在附近的草丛中,借着夜色的掩盖可谓天衣无缝。
等那人走后他便抬头悄声道:“原地警惕,等待消息。”
“明白。”
士兵都点点头。
过了一会,那人便回来了,抱拳道:“大人,驿站内大概有一万兵力。”
“嗯,西琼熟知我们的策略,且深谙用兵之道——狡兔三窟,运筹帷幄,他不可能墨守成规把兵力都放在怀潼驿站。”
“那我们还去城隍庙吗?”
“当然不去,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距离城隍庙三里地的位置设下埋伏,守株待兔即可。”
“是。”
那人也戴上了斗笠,和赵儒尹齐头并进,带领着士兵立刻往城隍庙方向去了。
龙梓宫中,封邑启拿着一张画像坐在窗前拿着烛火自顾自的看着,他一边看一边笑,刚毅英俊的五官也因此变得温柔。
胡全金拿着一件外衣走到他面前,封邑启却不搭理他,拿着那画像舍不得放手。
“陛下,都已经四更了,您早点歇息吧。”
胡全金担忧的皱起了眉头,他从封邑启当太子时就跟在他的身边,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又聚精会神的模样,那一张舞己的画像都被磨得出了毛絮,可他还是爱不释手的,只要得空就拿出来看。
特别是今日,更是用了晚膳之后就一直坐着,只对那画像傻傻的笑,胡全金说要请御医来看看他也不准,这让他更是心急如焚,生怕他又旧病复发。
“陛下,天气凉了,穿上衣裳吧。”
胡全金左瞧瞧,右看看,好不容易把衣裳披上他肩头,却又被他不耐烦的瞪了一眼:“朕要一人待着,你出去。”
“陛下,奴才求求你了,五更还要上朝呢,你多少闭眼休息一会啊。”
“今晚睡不着的何止朕一个,宫里宫外千千万万的人皆是彻夜难眠——这大好河山如画,却也包藏祸心。”
封邑启不紧不慢的把画像合了起来,他走到案几前拿了个精致的锦盒放了起来,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情低落而懊恼。
“陛下,人手都安排好了,想必定会万无一失的,奴才担心您的身体受不住啊。”
胡全金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他时刻跟在封邑启的身边,怎么会不知道眼下的局势稍有差池就万劫不复。
他看着封邑启一步一步走来,刀光剑影司空见惯,血流成河也是熟视无睹,如今辛南摇摇欲坠,他本是可以力挽狂澜的,可是他的心里却比万箭穿心更疼。
亲子反目,兄弟倒戈,他高坐帝位却是战战兢兢,如坐针毡,试问他如何还有心力机关算尽,争权夺利。
可是他是辛南的王,是真龙天子,是天下命脉所在,他不能倒下,也不能屈服,他必须提枪纵马,扫除奸佞。
他答应过舞己的,她香消玉殒之后,势必要把封羽锦保护周全,这是第一件事,他食言了。
第二件事,就是要守好辛南的山川湖海,无论风云变幻,心宿变迁,她曾经流连忘返的湖光山色,她曾经起舞如仙的亭台楼阁,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把朕的帝羽剑拿过来。”
他握紧了拳头,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窗外的天空划过一颗流星,他的目光抖了一下,冷若寒露,清澈无比,仿佛少年时的风华正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