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殿下真的和传闻那样无情无义吗?当初他之所以和我说要除掉二皇子,目的就是引你出来——其实殿下早就怀疑过你,只不过他不愿大动肝火,也不想东宫鸡犬不宁,谁知道最后还是被你和西琼算计,难逃一劫!”
“原来他早就心里有底了,怪不得他被获罪之时见到我似乎不感到意外……”
“如果我说得没错,西琼下一步也会把你除掉,你就像一颗随时可能暴露他的礁石,惊涛骇浪之时你在棋盘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但是当浪潮平静之时,你将成为新的绊脚石。”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历来不变的道理,弋歌与商牟一见如故,从来不曾想商牟心怀鬼胎,首鼠两端,如今亲眼所见,他心里五味杂陈。
“将军爱才,可谓伯乐,我心甘情愿为其赴汤蹈火,排除万难。”
商牟冷笑,长刀瞬间出鞘,他眼神一冷奔着弋歌便砍过去。
刀剑如梦似幻在长空眼前起起落落,他望着远处天边的闪电怅然若失,辛南的河山遭逢劫难,他唯有祈求上苍垂怜。
“我此忏悔无有穷尽。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是故若人诵此愿者。行于世间。无有障碍。”
长空叹惋启唇,耳边仍旧刀剑针锋相对,响彻云霄,商牟和弋歌纠缠不休,难分伯仲。
深宫之中,尔虞我诈,险象环生,长空便是看透了其中真象才会远离皇城去往鱼缘寺剃发出家,如今兄弟相残,风云再起,皇庭逆臣当道,贼子出没,他扼腕叹息也是于事无补。
长刀落地,商牟左臂鲜血淋漓,他摔倒在一边,痛苦的皱眉闷哼道:“弋歌…有本事你杀了我……”
弋歌拧眉,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看商牟负伤在身确实可以永除后患,可是交手之时商牟分明在故意退让,难道他还有其他目的吗?
“你在西琼身边究竟想干什么……”
剑刃贴住了商牟的脖子,血脉之下都是冰冷,弋歌的眼里也起了锐利的杀气。
“如你所见,我想要助他得偿所愿,主宰天下……”
“你为何要这样帮他?”
“我…想要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不想整日被人摆布,如履薄冰……”
商牟低头,不紧不慢的回答。
“你分明是在说谎——”
弋歌气急败坏的怒吼,他和商牟相处了一些日子,怎么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两位施主,有无、聚散、起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若是执念太深,便是罪孽,长空在此求愿,请两位就此罢手,皈依善念。”
长空的话语打断了弋歌,也拦下了他的利剑,商牟跌跌撞撞的起身,不屑一顾的冷哼道:“佛家之语,都是贪生怕死者的借口,今日是我无能铩羽而归,他人相见亦是敌人。”
说完,他拔腿就走,背影依旧清冷高傲,看得弋歌有些失神。
“施主,真相终会大白,担忧亦是如此,不如早些回去。”
“二皇子也相信殿下是被冤枉的吗?”
弋歌顿时有些激动,眼眸都是无法忽视的光芒。
长空点点头,从容不迫的答道:“长空与太子殿下从小到大关系都亲疏有度,他争强好胜不过是因为肩上责任重大,长空从来淡泊名利,不悲不喜自己在局外看得清楚。”
“可是陛下明日就要联合六部给殿下定罪,西琼将军也在蠢蠢欲动,属下实在束手无策……”
“佛语:诸苦以爱为本。得爱则喜。犯爱则怒。失爱则悲。伤爱则恨。爱尽苦灭,得安乐处。”
“属下愚钝,请二皇子解释一二。”
“明日长空也会上朝,时机不对则万事艰难,时机成熟便会真相浮面,上苍怜悯黎民百姓,定不会荆棘满途,举世浑浊,太子尚有佛祖庇佑,会安然无恙的。”
“属下明白了,借二皇子吉言。”
弋歌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随后抱拳感激道。
大罗殿再次归于宁静,长空静坐在门口的银杏树下,手里拿着一个香囊,他慢慢解开把里面的樱花拿出来,干爽的花瓣经络一览无余,他眼角落下一滴热泪,却不带悲伤的表情道:“三弟,此前与你一别,今日再见却是阴阳两隔,端妃娘娘慈悲为怀前去鱼缘寺请求我回宫安抚局面,可是世道人心难测,宫廷更是如此,眼下我只能顺其自然,这样一想就觉得愧对你……”
商牟扶着受伤的手臂走上了去往繁星殿的小径,却在穿过湖边的时候听见了悲痛欲绝的哭声,他脚步一顿,寻着哭声边走去。
娇小玲珑的身躯映入眼帘,他瞬间变了脸色硬生生的停下了步子,不远处坐在湖岸边的就是环月,她趴在膝盖上痛哭流涕,连他靠近都浑然不觉。
过了许久,他双脚都酥麻不堪,环月却依旧没有抬头,不敢让她发现他忍着手臂的剧痛转身走了。
“将军,属下无能被弋歌救下了二皇子。”
繁星殿里,商牟跪地抱拳,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湿透了青色的衣裳,烛火照耀下十分的刺眼。
“你受伤了?”
西琼皱眉,语气似乎有些不悦。
“属下没事,还请将军责罚。”
商牟躲了躲,放下了胳膊。
“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明日才是关键时刻。”
“将军已经安排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