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原身已经因为撞上深海礁石支离破碎,他身受重伤再也不能变成续命灯,只仪仗人形昏昏度日。
至于蝴白,他再也没有见过。
后来他本来想要返回西天,却发现自己法力不够无法如愿,便无可奈何的离开了北海。
记忆遥远而清晰,殒杀睁开了双眼,他额头上的黑色印记被佛印代替,眼瞳中的红色却是有增无减,他直勾勾的看着蝴白和天漪,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蝴白上神,天漪神女,风间方才冒犯了。”
“你终于想起来了。”
天漪笑逐颜开,忍不住说道。
“那时蝴白上神与天君交手,结局如何…为何我想不起了……”
“我元气大伤,天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之后回了天宫,我发现你不见了便去寻找,北海之中,局势复杂,偏偏你气息全无踪影匿迹,我以为你回到了西天,没想到……”
“师尊可有追究?”
“尊者只说一切皆是天意,该你出现之时一定会出现,于是我等到现在才发现你的气息,只不过续命灯上的守护灵已然渺无音讯。”
“守护灵?我为何不知道?”
殒杀对于“守护灵”三个字完全没有头绪,他捡起掉落的双玄匕首放入腰间,期待蝴白可以给一个详细的解答。
“你的原形乃是西天佛祖诵经的灯盏,有起死回生,聚魂汇魄的神力,续命灯之上,是佛祖亲自点刻的鲛神图腾,你之所以不记得,应该是落入海里之时记忆有所损伤,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寻找守护灵,借此助你恢复续命灯原形。”
“为何要恢复原形?幻化成人也一样,难道上神还有难言之隐?”
殒杀看着蝴白,那如此锐利又冷漠的眼神俱是探究之意,事到如今蝴白也知道瞒不下去了。
续命灯与机关图无论相爱还是相杀都是宿命,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而且当初遗落续命灯确实是他的过错,如今重遇风间,他也当了却了一桩心头大事。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天界的阴谋,或者准确来说,天君从一开始就设下了陷阱请君入瓮,而你和皇甫婳便是他看中了两颗旗鼓相当,天赋异禀的棋子。”
“什么!你说小婳…这一切都是天君的阴谋?”
殒杀惊愕失色,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他目瞪口呆的望着蝴白,似乎并不相信他口中言语,不过看他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之前二人曾经接触过,知晓蝴白是说一不二之人,所以他更是后怕不已。
“天君贵为六界主宰,他何以如此不安好心,我乃是释迦尊者座下弟子,与天界毫无厉害关系,而且我对上神你尚有救命之恩,天君此举不是恩将仇报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自从天漪一事之后,我对天界已经心如死灰,如今沦为散仙逍遥自在,再不想掺和六界的纷争,只不过你是无辜的,我若是袖手旁观的话,良心也会不安。”
蝴白叹气道,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对于天君的所作所为他不敢苟同,可是也确实不清楚他最终目的是什么,据他的猜想,天君是想要让续命灯和机关图一决高下,然而事实证明不仅如此,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小婳!”
听蝴白说了那么多,殒杀已经恐惧横生,特别是和皇甫婳有关系的事情,他更是不容有失,如果皇甫婳真的如蝴白所说的被天君盯上了,那她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了,他又想起此前素女假扮玄女夺取机关图一事,便二话不说的转身跑去。
“风间!”
“天漪,他一定是回去找皇甫婳了,我们快点跟上!”
“嗯。”
天漪点点头,事不宜迟也跟着蝴白朝森林外面走去,他们急促的脚步声惊起了飞鸟,头顶一片躁动,还有白色羽毛落了下来。
优美宁静的小山村到了正午时分,炊烟袅袅,饭菜飘香,晚兮看着院子里嬉戏的孩童露出了温润的笑容,一旁的阿狸戴着斗笠走来,手里拿着刚刚烧好的小菜和白粥,虽然简单却不失风味,闻起来让人垂涎三尺。
“主人,先吃饭吧。”
她温柔的声音响起,晚兮转过身来,腰间缠着白布,是之前和环月交手时受了伤,当时相安无事,回来才发觉开了个血窟窿,他本来不以为然的,是阿狸要求在村里借宿一晚歇息,想到这里他伸手拿掉了她的斗笠,摸摸她藏匿在发间的耳朵浅笑道:“好孩子,是否探查到殒杀的气息了。”
阿狸楞了一下,随后嫣然一笑,眼眸里却有水泽流转:“主人果然神机妙算,殒杀的气息很重,只不过还不确定需要再等半日。”
“嗯,好,阿狸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晚兮坐下来,喝了一口白粥,笑意渐深。
阿狸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晚兮的侧脸,清冷干净不失英气狠厉的面容,比起在星河之中的温文尔雅要更加惹人注目,她看着看着,银发下的耳朵不由的抖了抖,而后绯红一片。
“阿狸。”
晚兮突然叫了她一声,她有些意外,表情显得十分的紧张。
“怎…怎么了?”
“坐下。”
她听话的坐下来,却不敢看晚兮的面容。
“张嘴——”
“啊?”
她无辜的张嘴,却被晚兮笑眯眯的喂了一口鸡肉,肉味浓郁,口感刚好,偏偏晚兮与她近在咫尺,那一双薄凉深邃的眼眸煞是撩人,阿狸的脸颊瞬间通红,嘴里的肉吞也不是咽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