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领了赤云丹之后,一念真人又嘱咐了一些琐事,普元和华阳都一一记下了。
两人正要离开,一念真人又叫住了。
“你们要知道,机关图是天下苍生的命脉,不可有丝毫的闪失,至于殒杀,他有宿命在身,只能顺其自然,你们可懂本座的意思?”
她的眼里都是凝重和深沉,好似有一团乌云融化成了湖水充盈其中,普元和华阳都为之一振,皆是不敢怠慢的点头。
“主持的忧虑,我们二人都感同身受,机关图维系了三界六域的生死,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守护安好,请主持一定放心!”
“好,你们且去吧,道家守护机关图的重托便肩负二位真人身上了!一念…感激不尽!”
说着,一念真人便合手鞠了一躬,这吓住了普元和华阳,两人连忙低头作揖道:“主持如此大礼,实在是见外了。”
一念真人直起身子,又回身坐在了莲花蒲团上,她背对着两人,冰冷高贵,倨傲漠然,听得门吱呀关上,她才扬唇喃喃自语:“本座无愧道家,无愧天下…也无愧莲清了……”
话音刚落,她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一弯腰吐了一地的血,面纱飘落,鲜血已沾湿她雪白的衣裙,她捂住嘴角,脊背一阵发抖。
“本座…问心也无愧了……”
她笑着,绝美的五官仿佛一朵在雨中凋零的牡丹花一般瞬间颓靡,她身后的光芒慢慢的消退,模糊在她眼前的火烧云也一并淹没在了黑暗魔爪中。
“主持!主持您怎么了——”
“师父…师父你醒醒……我早就提醒过你,修炼赤云丹会元气大伤,心脉俱损,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
莲沁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她扶起昏迷不醒的一念真人哀嚎道,一旁的道童早已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纵然他时常跟在一念真人身边,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如这一次一样吐血昏迷,想必定是受伤十分严重了。
“莲沁道长…我这去找妙琳道姑过来,你不要着急——”
“好…快去…快点去找妙琳……”
莲沁惊慌失措的点头,小心翼翼的擦去了一念真人脸上的血渍,不知道为何便是鼻尖酸涩,他眼眶瞬间滚烫起来,他吸吸鼻子,忍住了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埋怨道:“嘴上说着担心我,不让我去深海保护师妹,却背地里用内力炼药,还让两位真人一同去了,难道徒儿就如此无用吗……”
若是往常莲沁如此和一念真人“胡言乱语”的话,肯定是要被一念真人训斥一顿的,可是眼下她却毫无反应,这让莲沁更是惊慌,他眼睛红通通一片,揪着一念真人的血红衣角继续道:“你老说我不经世事幼稚无比,可那深海也不许我去,明明就是怕是死在外面…我好歹是你一念的徒弟,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有去无回……”
“莲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血……”
这时,妙琳到了门口,她惊愕的看着屋内一片狼藉,眼眸中都是恐慌,仿佛面前的是修罗道,吓得她不敢动弹。
“妙琳,师父她脉搏很微弱,你快来看看——”
脆弱稍纵即逝,莲沁一擦眼泪,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喊着妙琳,声音却一阵发抖。
“好……”
妙琳进了屋子,药箱一放盘腿坐在了一念真人旁边,她按住她的脉搏,而后单手捏了一根银针扎入了一念真人的鬓边,随后道:“内力失衡,灵气乱冲,是恶火烧身的症状,目前尚无性命之忧,不过…经脉尽断,呼吸困难,想必还有法器护体,莲沁,你去接一碗花茶油过来。”
“花茶油?做什么?”
“花茶油乃是观里百年茶树萃取的精油,本身便带有灵气,主持经脉全断,必须汇集灵气为她重接,否则时辰一过可能会再也醒不过了!”
“好,你等着,我立刻去取——”
莲沁不敢耽搁,拂袖踏出了思音堂,而后往后院的南漳阁去了。
无心看着莲沁的背影渐渐走远,暗想眼前就是除掉一念真人的绝佳时机,便打算直接冲进思音堂,可是她转念一想,如果她现在出手的话,白云观的众弟子一定会层层包围来个瓮中捉鳖,那她岂不是功亏一篑?左思右想,如此冒险的做法还是放弃了。
院子里起风了,无心闻见了一股清淡的香油味道,她莞尔一笑,脚步匆忙的追上了莲沁。
莲沁推开南漳阁的大门,急急忙忙的拿了一个铜壶,炼油的石墨上滴下金黄色的纯正花茶油,扑鼻都是花茶的香气,莲沁接了一壶花茶油,又着急忙慌的往门外走去。
“哐当——”
莲沁来不及反应,就被飞来的笛子打了个正着,手里的铜壶也摔在了地上,花茶油洒了一地。一地清澈的油香。
“谁!”
莲沁气急败坏的大喊,随后抽出了桃木剑,剑刃正指着门外的无心。
“你是何人?敢闯我白云观兴风作浪!”
无心蒙着黑色面纱——面纱下的红唇笑得妩媚,她似乎丝毫都不把对她刀剑相向的莲沁放在眼里,掂掂手里的凤凰笛说道:“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拦得住我?简直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