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什么毒知道吗?”
“说来也奇怪,这毒似乎并不常见,也不是教人闻风丧胆的剧毒,可想而知下毒者只是想试探一番,至于目的,不得而知。”
说完,商牟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抬头看向来烈羽,目光如炬。
烈羽挑眉,好笑的抿嘴:“不要看我,我可在偏殿一步都没有出去,再说我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怎么进那壁垒森严的大牢。”
听完,商牟也仔细想了一下,觉得烈羽说得确是如此,而且他是封羽锦一直非常信任器重的人,他作为下属也毫无资格怀疑他,想着他有些悔意,急忙道歉:“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歉意的话就不必说了,还是多去打探消息吧。”
“是,属下这就去。”
商牟低着头再次走进来雨中,那一帘清凉彻底遮挡住了他的挺拔的身姿,环月抬起头来,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环月,你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烈羽见她失神的望着窗外,不禁出言提醒道,环月楞了一下,然后道:“今日我要回去一趟,还请公子在宫中多加小心。西琼将军已经返朝,相信小王爷不日便会得救。”
“嗯,我知道了,你且去吧——不过这雨这么大,你还是先等一会吧。”
“好。”
环月坐在一边,发呆着看着倾盆而下的暴雨,在玉石台阶上圈出好看的涟漪,那上面雕刻的莲花仿佛一瞬间活过来了一般,灵动而又美丽。
烈羽也不远处站着,目光朦胧,眉眼悠然,就像是一副清淡绝尘的山水画,他不言不语的时候,极其的温柔,难以想象他先前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如今这般看来,仿佛是一个瘦削多情的书生。
环月看了他一眼,突然好奇的问:“烈羽公子,听说你是从蒙古来的?”
“嗯,怎么,不像吗?”
烈羽微笑着,温润如玉,当真让人想象不到蒙古汉子的豪迈粗犷。
环月老实的点头,之后又慌忙的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我没有挪逾公子的意思,只是觉得像公子这样的人,应该是生在江南烟雨蒙蒙中的。”
烈羽噗嗤笑出声来,他无奈的摇摇头,打趣道:“想不到你除了鞭子使得一流,就连夸人也毫不含糊,我倒想怪你来着,你这话一说我也不忍心了。”
“公子过奖了,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烈羽那样一说,环月也不好意思起来,她调皮的吐吐舌头,觉得面上有些发烫,好在暴雨这时停了,她连忙起身作别了烈羽,身影如同燕子一样的灵敏矫健,转眼间就无影无踪了。
环月走后,烈羽掏出袖子里的瓷瓶,然后捏紧,指节有些泛白,他眉头紧锁,疑惑的呢喃着:“居然有人比我先行下手,看来这宫里果然不太平了。”
本来打算趁机下毒除掉皇甫德然后再嫁祸给太子的,这样一来封羽锦的处境便会稍微好过一些,没想到有人先下手为强,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预料,他一时也有些迷茫了。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而且还成功的抽身而退,据他了解,目前想要置皇甫德于死地的只可能是太子那一边的人,不过…事发突然,太子也一定吓了一跳,估计也在猜测着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
那么,究竟还有谁藏在暗处?
烈羽啧啧嘴,又烦躁的揉揉眉心。
过了片刻,一只白鸽落在了窗前,它扑腾着被雨打湿的翅膀,尖尖的嘴喙迅速的开始梳理羽毛,烈羽见它脚踝处有一个金色的戒指,不由的惊愕道:“是七颜烈的信鸽。”
心头一抽,他急忙的抓住鸽子的脚踝取出了里面隐藏的字条,摊开来一看,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焦急,一会儿就起了一头冷汗。
纸上是陌生的字迹。
庄严美丽的蒙语。
烈羽一字一句的读道:“大汗猎棕熊,被滚石所伤,现病重昏迷,气若游丝,望回。”
蒙古到辛南,鸽子至少要走三天的路程,烈羽想到三天之前七颜烈的情况就如此糟糕,到今日定是急速的恶化了,因为有前车之鉴,烈羽不敢相信这封信上说的事情完全属实,想到之前七颜烈借着大婚的名号把自己骗了回去,两人在蒙古闹得面红耳赤的。
不过七颜烈有一个习惯,他要是写信给烈羽定是要用汉字的,虽然写得就好比辛南的三岁孩童一般,可是他仍然会一笔一划的写完,如今却是完全陌生的字迹,这让烈羽心里打起了鼓。
难道七颜烈已经病重到提笔都不能的地步了吗?
越想越急躁,烈羽在殿中来回踱步,他似乎正面临着一个分岔路口,一边是七颜烈的性命,那个挂名哥哥却如同恋人一样的男人,眼下正在被病痛折磨,或许在梦里他都期望自己回到蒙古;可是他无法不顾一切的离开辛南,眼看着大仇得报,如果这个时候回去的话,那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烈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看着手里的纸条,他咬紧了牙关,最后忍痛撕碎了。
“阿颜,对不起,我很自私,我也该死。”
他猛然冲进雨里,雨又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脸上,仿佛被洗礼了一般,他的心里居然觉得无比的痛快。
泪水伴随着雨滴掉落在湿透的衣袍上,他在雨里狂奔,脸上一片冰冷,分不清是悲伤还是麻木不仁。
如果这一次,你没有死的话。
如果这一次,报仇雪恨的话。
那我。
就回到蒙古。
再也不离开你。
烈羽的心声。
被暴雨淹没,化作了微不可闻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