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店铺闪烁着明亮的烛火,仿佛连接到了天际,星辰熹微,无风无月,冷漠如人心叵测。
她抱抱肩膀,觉得有些冷了。
“姑娘,雨越来越大了,到屋下躲躲吧。”
街上的一家糕点铺子的掌柜特意站到门口,朝她招招手,她本想摇头,却踏进去,要了一包桂花糕,她想到封羽锦喜欢吃,便忍不住买了。
这才想起来,她还要回宫里去,一瞬间便郁闷得紧,失魂落魄的走到路上,一个书生模样的儒雅年轻男子为她遮下了雨珠。
“姑娘,要去哪里?”
他长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眯的时候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声音听了十分舒服。
她捂着怀里热热的桂花糕,笑得令人心疼:“谢谢,我想自己走走。”
男子看看伞外,蹙眉:“不如,这伞送给姑娘。”
还来不及拒绝,伞就到了她的手中,似乎能闻见梨木的香气,以及那一丝在她掌心的温热。
“谢…谢……”
对着那处,她喃喃细语,抱紧了桂花糕。
眼前走过了一对共撑油伞的恋人模样的男女,男子英俊挺拔,女子眉目俏美,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看得人羡慕不已。
“这么晚要去哪里?”
“去喝酒好不好?”
“好。”
“听说城里还有一处做蟹黄包做到极致的酒楼,明日我们去吃好不好?”
“好。”
“那——明日下午我们去城外看看好不好,想放纸鸢。”
“好。”
“你怎么什么都答应?”
“你说的怎么不答应。”
那女子却故作自然的“哼”了一句,可是脸上的羞红出卖了她。
男子摸摸她的发梢,极尽温柔宽厚。
环月看了许久,直到他们走远了,融合在夜色之中,她才感觉有了这把伞的重要性,至少这样,她虽万箭穿心,泪流满面也无人得见。
宫婢推开偏殿的笨重大门,商牟抱着酒跟在他身后,封羽锦一个眼神,旁人俱退下,这才从殿里出来了一个温润挺拔的年轻人,他瞧见那一坛酒,惊喜道:“你找我喝酒?”
封羽锦点头,商牟把酒递给他,也走了。
他似乎有些遗憾道:“这几日胃疾犯了,不敢饮酒。”
“那可就可惜了,这可是从蒙古运来的酒,在城中只有花雕楼有得卖。”
“无妨,先放着,酒越久越厚,越厚越香,等我缓几日再喝。”
他抱过酒坛,他兀自进到殿里,在榻上坐住,气度尔雅,如同仙神,目光清澈清寒。
“天下第一神医治不好自己吗?”
封羽锦打趣。
“不仅有时治不了自己,连他人也束手无策,医术这种东西,说起来怎么就时灵时不灵呢?治不好心病,治不好情伤——”
他自嘲。
“怎么,你心里有事?”
他微微一笑:“封羽锦,你真是犀利,能轻而易举看透人心。”
“过奖,是你太明显了。”
“是吗?”
他不好意思的撇嘴,放空的眼神显得无比寂寞。
“烈羽,大汗应该会来找你回去吧。”
“来了又怎么样,我不会回去了,部落之人都说我有逆反之心,甚至联名请旨,说要斩草除根杀了我——”
“可是,你把你保了下来不是吗?如果他真的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只怕你现在早已血肉模糊,化成野鬼了。”
“封羽锦,对于感情你很懂吗?”
烈羽突生不屑,反问呛声道。
“谁懂这种劳什子的东西,只是——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命运,有些人最终会走散,可是有些人,一开始就注定要一生一世的——”
“封羽锦,想不到你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呵!和个软弱无能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他眼底都是嘲讽,想要借此掩盖他心里的波涛暗涌,以至于满脸的鄙夷,任何一个人都会不爽他的态度。
烈羽于他,是有救命之恩的君子之交,所以,他大可忍了他的出言不逊,以及卑微的骄傲,还有他心里的稍微希冀。
对于七颜烈的执念,除了他自己,世间谁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