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蔷也无计可施,便疲惫点头,又道:“你们都回去,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万不可私下议论,大放厥词,丞相府一日不倒,定保尔等安然无恙。”
她冷静的看着面前的惴惴不安的奴仆们,眉头英气十足,宛如一个坚强英勇的男子一般,一席话过后,仆人纷纷散了,管事对她投来钦佩的目光,她却早已汗流浃背,神魂迷离,眼前一昏,若荷揽住她:“小姐!你脸色好难看…回去歇着吧。”
“我没事……”
她晃晃脑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又对两个妹妹道:“你们也回去吧,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
“二姐,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请医郎看看?”
“没事,我就是方才去后山有些累了,对了婳儿,姐姐救回来一只兔子,明日瑶儿和落儿两姐妹该回来吧,你喜欢的话便养着吧。”
“兔子…好啊。”
皇甫婳勉强笑笑,眼眶红红的,显然并没有开心起来。
“婳儿,不要难过了,我们都要相信爹爹……”
“嗯,二姐我知道了……”
“那就去看看兔子吧。”
皇甫薇何其不是强颜欢笑,她僵硬的弯弯嘴角,对皇甫婳伸手,握住了她软绵绵的手指。
“若荷,你和她们一起去,兔子在后院的树下,用铁笼子关着了,左腿上有伤,小心些。”
“是,小姐。”
“姐姐你不去吗?”
“我有些困了,回去睡一觉,你们去就好。”
她满脸的愁容,皇甫薇最能理解,便带着皇甫婳去了后院,她望着皇甫薇远去的背影,便觉得这个妹妹十分的聪明机智,一个眼神就已会意,如此擅长察言观色也是好事,可是她却宁愿她们三人都是皇甫婳,无忧无虑的,不困于心,不苦于情。
往事历历在目,烈羽想来五味杂陈,在寒风中独自伤感,大汗的轿子离他距离越来越远,似乎仅余零星火把的光点,人们似乎早已把他遗忘,不见有人回头望他。
他不知是生气还是失落的朝地上又踢了一脚,索性到一个草垄上坐了下来,单薄的上衣冰冷僵硬,他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远方对他不闻不问的哥哥,他低眸,不想承认被抛弃一样,转头看着另一处,天空的星星很亮,一颗两颗…数不胜数,他无聊的撇嘴,站起来,最终投降似的一脚一脚踩在雪地上,他吸吸冻得发疼的鼻子,委屈的往前走着。
走了一会,仿佛有人跟来,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抱住,眼前一片黑,他的头贴上了宽厚如火的胸膛,然后是咬牙切齿愠怒的话语。
他在他耳边轻轻道:“你真的是个傻子,还和哥哥赌气。”
雄浑温厚的气息让他心魂散乱如天上飞雪,又湿又凉的水珠落在他脖子,他颤抖一下,下一刻带着他的暖度的大氅便披在了他被冷得发抖的瘦削身躯上,是无奈又怜爱的责备:“难道就没有一次,你来哄哄哥哥吗?每一次你都是那么任性,每一次都是哥哥来向你低头…可是我都没办法对你狠心…你真是个混账……”
他已经被他搂得无法呼吸,稍微动弹就被围困得更用力,不过却是那么的温暖和喜悦,他看不见他满脸通红,像一个终于把猎物抓捕成功的猎人,他忍住心里的自豪和骄傲,散尽了不安和失望。
“烈羽,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过几年,就该成婚生子了…还是那么贪玩。”
他在他热烈的怀抱里本来已经浑身滚烫,那一句“成婚生子”却把他打回原形,他直视他幽深如海的眼睛,不服的反驳:“你怎么不成婚生子?你比我大一两岁怎么不先?”
“这…缘分难求,顺其自然最好……”
“呵…你以为我信吗?草原上各路部落多少贵族女子对你痴心绝对,她们个个貌美多姿,武艺超群,你可看过她们一眼,家臣劝你成婚时,你不也是一天一个借口吗?”
对此连连质问,他哑口无言,也不知该解释什么,就一直看他妙语连珠,出口成章,似在生气,又像在逼迫。
“你怎么不找借口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想拿我开刀……”
裹着大氅,他和他对峙,气焰嚣张,强势霸道,张牙舞爪的样子如同草原上的还没有长大的雄狮子,喜怒哀乐,一目了然。
“那你要何时才能收心…若在辛南,你这般地位尊贵的公子都妻妾成群了吧……”
他感慨,是戏谑的眼神。
“谁稀罕妻妾成群,那些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的俗人,我又不喜欢……”
他话一出,脸色有些尴尬,见他淡定如初,默默的低着头,大风呼啸吹过雪山,吹起他飘逸悠长的发,他的面孔在暗淡的冷月下迷离恍惚,却有一种勾魂的魅力,清丽俊朗的滋味,是一壶浅香的青稞酒。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蒙古女子虽没有南国女子温柔细腻,才华横溢,却也各有千秋,北国风雪连绵,雪山浇灌的圣土上的姑娘纯真直率,敢作敢当,英姿飒爽。”
对于如此中肯的评价,他并不领情,瞪着他,咬唇:“我喜欢如你一般漂亮好看,无所不能,健硕温柔的!你若找不到便不要再提要我成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