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这几人都是中了剧毒而死,死前有和人打斗的痕迹,胸口和腹部皆被重创——毒药藏在牙关内,一咬便毒散,迅速毒发,然后毙命。”
仵作把白布又盖回尸体上,示意手上已经变成黑色的银针。
“锦儿,这便是袭击你的人?”
封邑启指着问。
“嗯。”
封羽锦面无表情,好似坚硬的木偶,他眼尾一扫,暗影却在盯着另一个还在深入查看的仵作,他亲声啧嘴,到他旁边,问:“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何时把他们捞上来的?”
仵作的审视目光看得他都觉得头皮发麻,不过这有何难,他低着头,佯装尊敬的姿态道:“是今日清晨。”
“原来如此,怪不得都泡得软了……不过……”
仵作却看向了封羽锦,他拜了一礼:“敢问三皇子,身上可曾有伤口?”
“这…有……”
封羽锦突然一慌,他握上了左手的胳膊,仿佛特别恐惧。
封邑启看他表情肃穆,动作怪异,再看仵作,他的神色有些犹豫,便问:“怎么回事?有话便说!”
“陛下…有一人指甲内有皮屑存在,虽然被水冲刷,可是仍然存留了痕迹,若三皇子身上有伤口,便是可以确定,这些人就是来刺杀三皇子的凶手。”
张之濂目瞪口呆,如果仵作可以断定此事的话,那便意味着坐实了丞相的罪状——谋害皇子,可是株连九族,抄家断头的滔天大罪!
“陈大人,你确定如此?没有差错吗?”
“没错了。”
陈森当然明白张之濂的心情,当初接到验尸的消息时,他便晓得此事蹊跷复杂,还把丞相和三皇子牵扯进去,想不到一查下来,果然水深似海。
封邑启再燃怒火,吼声响彻云霄,吓得旁人都是大惊失色。
“来人!出动御铁侍卫,前往城中,速速把皇甫德缉拿归案!”
“是!”
胡全金接过金黄色的令牌,立马回到宫中调兵,骏马一策,两百铁骑,鬼面诡秘,长枪冲天,金甲冷衣,一出震裂大地,八方驰骋如电。
“不知三皇子可否让下官看看伤口?”
“嗯。”
他拂上左手的袖子,在肘关节一处,有一个亲紫色的溃烂口子,血肉模糊,众人都不忍只看,封邑启关切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胳膊怎么弄成这样!”
“父亲……”
“陛下息怒,凶手指甲有毒,肌肤一经碰触,便会含毒化脓,日积月累没有解药,便会日渐溃烂,最后…胳膊被剧毒侵蚀,造成脉络堵塞,穴位麻痹,导致坏死。这手…也废了……”
封羽锦一脸的不敢相信,甚至是惊恐万状的神色,原本俊美明朗的容颜瞬间苍白。
封邑启亦是,他无声的怒火攻进心头,紧盯着封羽锦胳膊的伤口:“不管用什么办法——这胳膊不好,你们就陪着他们一起上路吧!”
板车上的白布被风吹起,死灰色的脸显得恐怖狰狞。
“陛下息怒!”
几人跪地,封羽锦却满不在乎的拢好衣袖,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封邑启,一副在凝视一头暴怒却束手无策的狮子一般的样子,他极度的高傲,也极度的冷漠。
“父亲,胳膊废了就废了,儿臣反正也是一事无成…有手有脚,却庸庸碌碌……”
“锦儿,你说的什么话!你放心,朕一定会治好你的胳膊……”
封邑启只当他是心如死灰,话语中的情绪落寞而自暴自弃,可是他越是表现得软弱无能,他便更加歉疚,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并没有因此尽到职责。
可是他怎知封羽锦的真实想法,他不过是以一种嘲弄的方式如同猎人一般纵观全局,伸出带刺的手,把痛苦揉进别人的命格里,因此来解得他烦闷寂寥的猖狂心结,他是要成为强者的人,当然——封邑启的反应也在他掌握之中,在他夺取天下的棋盘中,世间万物都是不可多得的棋子。
然而,要成为强者,必须要成为戏子,长袖善舞,翻云覆雨,把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都看透,加以利用,成为自己最锐利的武器,以柔克刚之后深入人心,在不知不觉中便教人送命。
如同皇甫德一般,他是说出要放过他的话,可是孩子的天性突然作怪,他偏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这算是好的,有皇甫蔷在他的心里,他出手不会太过无情。
“王爷,事情已经办好了,我可以歇一晚了吧。”
暗影挠头,像一个可怜的小狗腿,他拿下了头上的斗笠,笑得无比的灿烂。
封羽锦上下打量着他这一身滑稽的装束,慷慨拍板,笑言:“别是一晚,就是一天本王也没有意见。”
“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