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实别具一格。”
“这是阿舞新酿的樱花浆。四月樱开满天,取下花瓣酿制成酒,风味独特不易醉,倒是相当不错。”
西琼口中的阿舞,他一天至少提到不下十次,而他还没有见过,只认为不过是比一般富家千金要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的良家小姐而已。
可他如何知道,能让西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女子,一定是个一等一的尤物。
那个名叫阿舞好女子所酿的酒,他却是喝过不少。
每个季节都会推陈出新,会以时令瓜果,大米小麦为主,酿出的酒巷子深处都有人连连称赞,因为西琼的原因,他有幸一饱口福。
日积月累,他对这个活在酒香深闺,和西琼内心深处的女子充满了好奇。
他在夜里翻来覆睡不着时,总会想象那个女子的脸,是娟秀清丽,还是冷艳高贵,他想过无数个夜晚,却是徒劳一场。
西琼又在饮酒时,他的手边有一封信,他要来看了,只一句就看不下去,那个女子的字迹文雅秀丽,起头就是一声悱恻不已的“西琼哥哥。”
这一声“西琼哥哥”,如同巨斧痛凿他心,何时生出的感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感觉到痛。
“明明只隔了一面墙,为何还要写信那么麻烦?”
他强颜欢笑,却想知道跟那女子更多有关的东西。
“青梅竹马的关系,小时如胶似漆,长大之后便要顾及名节伦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逢佳节才出府,我若不去找她,只怕连信都讨不着一封。”
她与他,相见亦难,那他和她,一面无缘。
就在他想要放弃时,迎来了全新的转机,西侯府老爷因为贩卖私盐被衙门抓捕,府里上下几百口人一并入狱,西琼也在其中。
三个月后,西侯府老爷于狱中病逝,他想尽一切办法都只救得西琼一人。
那时候他终于见到了阿舞。
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看在眼里,拉遍关系,找尽人脉,但是贩卖私盐乃是死罪,阿舞的父亲,不过一个漳州知县,在这件事情上,什么忙都帮不上。
西侯府一案,已然成为定局,朝廷派出精兵看押余下的人,戒备森严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他连劫狱都是无从下手。
“王爷,求你救救西琼哥哥他不能有事……”
她说她叫舞己,他却想喊他阿舞。
可是就算她只对他回眸一笑,让他竭尽全力也值当了。
三天后,终于在危机关头在刑场救下了西琼,他已经是骨瘦如柴,家中遭逢巨变,他一时难以接受,好在有舞己陪着,他也有人倾诉苦水。
就这样过了一年,他和舞己也是关系渐近,而西琼却像是有意撮合他们。
那时在樱花树下,谈起舞己就眼眸生出清透如水纹凝光的西琼已经不复存在,他只会静静的看着他和舞己一起目光交织如网,汇着银色的大海,然后把西琼吞没。
“邑启,你喜欢阿舞吗?”
“西琼,我”
“回答我,喜欢阿舞吗?”
“西琼,抱歉,我”
“我懂了”
西琼的话无头无尾,听得他云里雾里。
他对舞己的感情全面暴露。内心对西琼有意料之中的愧疚。
那之后,西琼很少饮酒,就连那石桌也尽是干枯飘落的樱花,一层又一层,无人有空去清扫。
他也不再练功,也没有勇气面对舞己。
她知道他的心意吗?
还是,她的眼中除了西琼再容不下任何人。
一个月后,他的父皇因为积劳成疾,身染重病,在此期间,她的母亲笼络了朝廷和城外的势力,十天后,父皇驾崩,因没有册封太子,他的母亲就趁势把他扶上皇位,孝期三月,他没有出宫,对西琼和舞己想念至深。
孝期过后,她的母亲雷厉风行,查出他心头所爱乃是城中知县的女儿,母亲大发雷霆,初步登基家国不稳,指责他尽想男女私情,他为护舞己不受母亲暗中杀害,只能特颁下圣旨,迎娶舞己入宫。
他以为舞己爱西琼数年,一定会宁死不从,没想到西琼却出面撕毁了婚约。两人的腹内之约,此后一笔勾销。
他曾经出宫见过西琼,被他冷笑着看着,他已经没有力气辩驳,也没有资格求取他的原谅。
“西琼,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舞己质问西琼,当着他的面把圣旨摔得老远,噼啪的声音听得他发怵。
“没有”
西琼也不解释,沉着脸看着舞己哭得稀里哗啦。
“西琼,我恨你!永远都恨!”
他看得胆战心惊,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也不知道应该劝谁。
西琼转过脸,对他说。
“封邑启,我退出了。你那一道圣旨来得正是时候。”
为什么,西琼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明明不是他的心里话,看西琼的眼神就知道,他还是怨恨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舞己。
“西琼,我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