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一声,为萧玦又斟满一杯酒:“我说寻玉,你今日在张府的表现,可算是彻底得罪了誉王,和荀首辅师生情谊也怕是难以维系了。”
“誉王可不是心胸宽阔之辈,日后你走夜路可要小心些,莫要被人套了麻袋,暗算了去。”
他言语戏谑,眼中却是真的担忧。
“自从老师做了决定,早晚都要走到分道扬镳这一步。”
萧玦摩挲着手中的酒盅,眸子深邃沉静,似有暗流翻涌:“至于誉王,有勇无谋,不足为惧。”
“你心中有计量就好。”秦修微微挑眉。
他喝了口酒,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意:“那我们就来说说正事。”
“圣上近日龙体欠安,这件事想必你也察觉到了。兹事体大,宫中之太医们日夜不敢懈怠,终在前些时瞧出了些端倪。”
他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
抬眸看向萧玦,却见对方眉眼疏淡,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泰山崩于前都能岿然不动一般,反倒衬得他这般刻意卖关子之举,略显无趣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继续道:“圣上似有中风之像。”
萧玦的目光落在秦修脸上。
他是天子近臣,却并不是事事都能知晓。
秦修如今不过是刑部的一名员外郎,单看其官职,着实不大,权势亦有限。
但旁人有所不知的是,他还有着另一重身份,乃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孙新重的干儿子。
孙新重实在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凭借着这层特殊的关系,秦修所知晓的消息往往都颇为可靠。
萧玦沉默了半晌,说道,“陛下年过五旬,于女色一事上从未有过节制,平日里补药服用颇多,长此以往,身体亏空是在所难免之事。”
只言片语间,却话中有话。
皇帝的身体关乎着朝廷的安稳,一旦有所变故,朝堂局势怕是要因此生变。
纵然这中风不是别的急症,可往后的变数依然颇多。
“没错。”秦修笑了笑,微微坐直身子。
他看着萧玦继续说道:“可陛下子嗣不丰,自从先太子故去后,也只有誉王和梁王有两位皇子母族势大,且年纪相当尚能一争高下,有皆有可能继承大统。其余几位皇子皆年幼,尚不足为虑。”
“只是这梁王一向闲云野鹤,无心朝政,看似对储君之位似乎并无兴趣,可私下里未必没有动作。而誉王那边却不同,他野心勃勃,对储君之位志在必得。若圣上真的有个万一,梁王态度暧昧不明,誉王势必要趁机发难,到那时,朝堂之上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秦修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所以,就算你对誉王心有成见,也该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