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吴娘子日渐消瘦起来,翠萍心里着急,又听她像那些因色衰而风光不再的名妓般自怨自艾,心里登时紧张起来:“小姐哪儿听来的浑话,您容颜依旧,在翠萍心里,就如那九天仙女下凡尘,无人可及的。”
吴娘子听罢微微一笑,奈何眼中的悲哀无论如何也抹不去,反倒更显凄楚:“真是个傻丫头。”
她抬手摸了摸翠萍的发顶,追问:“你觉得我可是跟从前不同了?”
翠萍人憨厚,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说出的话却也最诚恳,“您没变,还跟以前一样。”
吴娘子却眼前一片茫然:“可我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翠萍跟在吴娘子身边,学了不少文雅话,此刻一急全涌了出来:“仙女纵使跌落泥潭也还是仙女,只要心没变,就没有什么能糟践得了您。小姐,您曾说过,人可以出淤泥而不染。”
吴娘子脸上的茫然尽数褪去了:“本是高洁之物,何愁跌落污泥,他朝破土而出依旧享阳光雨露。是我入障了。谢谢你,翠莲。”
淤泥阻不了莲花破土,同样也掩不了莲花的傲然高洁。终有一日,她吴依会昂首挺胸走出这销金锅锦绣窟。
与此同时,徐简躺在一间暗沉沉的耳房已经睡了。皎皎月光透过窗户在床前细碎地洒了一地,在这寂寂清夜里,显得格外清寒。凉风拂动木槿紫的床幔,犹如翻起了一片紫色的海洋。
徐简睁开眼睛,徜徉在紫海里,仿佛能嗅到淡淡的木槿花的清香。缓缓抬起双手,她掬起了一缕银白色的月光。十指合拢了,却什么也抓不住。
自落水之事后,她已经许久不曾去过国子监,偶尔从裴衍口中得到几句关于谢佑卿的只言片语,也都是无关痛痒的。总结下来,就是一切如常。
烦躁地翻了个身,徐简面朝向了木槿紫的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