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达班眯起眼,挠了挠头顶的羽饰,语气不甘示弱:“神,我们奥吉布瓦人也行吗?”
李漓抬手点头,笑容里带着鼓励:“当然!你们是执行者的另一半。想想——他们易洛魁人种玉米,你们奥吉布瓦人放牛;他们在火堆边讲故事,你们就敲鼓伴奏。一起执行,不要问为什么这么多规矩,这是我定下的法则。”
说着,李漓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起来,把记忆里“大和平法则”的核心精神,混合着自己21世纪的生活经验,像在念一份混合古训与民俗笑谈的宣言:
——族人与族人之间不得以武力解决纷争,要由和平会议仲裁;
——部落之间的猎场和河流共享,不得私自设陷阱或抢夺;
——妇女有权参与大事议决,她们的意见能推翻首领的决定;
——无论谁来访,必须先送食物和饮水,不能让客人空着肚子说话;
——每到春天,要举行盛宴祭湖,感谢大地与水域……
李漓一条条往下说,声音在湖面和林间回荡,像是水波轻轻拍打岸石,越说越有一种湖畔说书先生的味道——半是庄严,半是亲切。
比达班皱着眉,双手抱胸,显然觉得内容有点过量:“这么多?谁记得住?”
话音落地,人群像被石子投入水面,立刻泛起一圈圈低语的涟漪。有人相互推搡着窃笑,有人则眯眼摇头,带着不确定的疑惑。
“安静!继续听我说!”李漓拍了拍手,声音如同木槌敲在鼓面,立刻让嘈杂声压了下去。他环顾四周,眼中带着鼓励,“你们都给我努力记着,记多少算多少。记不住的,就问问身边的人,大家一起来记住这些——这法则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你们共同的。”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十来岁的易洛魁少年从大人们的背影和臂弯间钻了出来,动作迅捷又不失礼貌。他抬起头,目光如两颗湿润的黑曜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坚韧的光芒,直直望向李漓:“神,我能记住!”
特约娜谢闻言,眼中立刻溢出骄傲的光彩,像猎隼捕捉到猎物般迅速走上前,把手稳稳搭在少年的肩上:“这是我侄子——德干纳维达!他记忆力惊人!”
李漓挑了挑眉,语气里多了几分审视与好奇:“你说你能全记住?”
德干纳维达郑重地点了点头,那神情不像是在夸口,而像是在做一份庄严的承诺。随即,他毫不迟疑地开口——那一条条规矩就像清泉顺流而下,从他嘴里倾泻出来,不仅条理清楚、次序分明,连李漓随口加的插科打诨、调侃比喻都被他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甚至在说到“避免蓝屏”那段时,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惹得人群里几声憋不住的笑声如气泡般冒出。风声渐渐静了,低语止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位少年身上。湖畔的阳光此刻透过白松的枝叶,斑驳地洒在德干纳维达的面庞上,让他的眼神愈发明亮而坚定。那一刻,他的站姿与神情中,仿佛已经预示着未来某种不容动摇的使命,正悄然在他心底燃起。
“很好,我们继续!”李漓眼角带着笑意,对德干纳维达重重点了点头,像是在为他盖上一道未来的印章。
李漓转身,脚步稳稳地踏在松针铺成的软地上,抬手指向脚下那棵直插天穹的东部白松——树干笔直得如同一根被工匠削得光溜溜的电线杆,表皮泛着温润的灰褐色光泽,粗到需要四个壮汉才能合抱。根系像古老的脊梁,从松树周围的土层中盘旋翻出,扭曲如沉睡的巨蟒,紧紧攫住这片湖畔的土地。阳光从高处松针间的缝隙洒落,碎成无数细小的金色斑点,在根须与落叶间闪烁,让这棵树在所有人眼中都带上了几分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
“这家伙,就是‘和平之树’!”李漓的声音顺着湖风传出去,在水面和树林间回荡,“易洛魁人,纳加吉瓦纳昂部落——你们先带头,把仇恨埋在这里,让大地吃掉它!不是全埋——铁器得留着防身,毕竟周围还有不少部族并不友善。但那些用动物骨头做的斧头、矛尖、箭头,全都扔进去。来,执行者们,上!”
特约娜谢第一个踏前一步,动作利落得像鹰扑向猎物。她随手用脚边的木棍刨开湿润的泥土,挖了个坑,将一把雕刻着部族花纹的骨刀“啪”地丢了进去,抬起下颌,用如同宣誓般的声音喊道:“埋掉!从今起,我们的玉米田,就是和平田!”她身后的族人立刻跟上,一个个把骨制武器举到胸口,低声吟诵着古老的祭词:“大地啊,吃吧,别撑着。”武器落入泥中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真被大地吞下。
比达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手中那把打磨到平整的石斧被她随意地抛进坑中:“这些玩意儿,埋了省心!”她身后的奥吉布瓦战士们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扔东西时的架势就像在丢破铜烂铁,泥土被抛得四溅,草叶在风中乱舞,连空气都变得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