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警告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再不撒手我可真不客气了,打你个小撒泼!
你打!打不到我昏过去,我记不住你拳头多大!
陆团长恐吓无效,于是继续走,小红缨扯着他的绑腿继续在战壕底下滑,哗啦啦,哗啦啦如果不是知道团长的脚跟后头拴着个丫头,都得以为他残疾呢。
我是团长,我站在这,成为指挥员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我又没说你不是团长,你指挥呗!
陆团长叹了口气,四下扫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好吧,一箱手榴弹!
小红缨抬起头,盯着陆团长那熬得快睁不开的眼看了看,这才松了手。
罗富贵的后背一阵阵疼,指导员就是指导员,拿藤条抽他的时候还不忘跟他好言好语讲道理呢,比如做人应该光明磊落敢作敢当,比如想让别人背黑锅的时候也该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背。罗富贵很困惑,如果先问了,那还是黑锅么?
此刻,这熊罪有应得之后,告假出了酒站,要到打炮楼的战场上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进入战场,能爬绝对不猫腰,能猫腰绝对不抬头,老大个身板并不笨拙,三窜两跃,呼通一声跳进个坑。
骡子?李响很诧异,没想到这熊回来了,更没想到他这货怎么会觉悟到主动跑战场来,太阳打哪边升?
熊朝李响咧嘴笑,又看了看陈冲和田三七:怎么,不叫声排长大人好吗?无错不跳字。
陈冲和田三七无奈一正色:排长好。
嗯。徐小在哪?
李响往前一指:跟马良在最前头呢。
随即熊便窜出了这个掩蔽坑,向前消失于烟雾。
战壕边缘摆放了几个沙包,形成一个很小的垛口,用以防止流弹伤及土炮周围的人。马良正在用嘶哑嗓子指挥几个战士忙在土炮附近,擦炮膛,重装药。无意间瞥见一头熊正从后面窜入战壕:骡子!你怎么来了?连长回来了吗?无错不跳字。
我跟胡老大哪里搭边?
没他踢你你能到这来?
在秦指导的教育下,老子早已经进步了!忙你的得了。熊没再和马良多说,转身往战壕一侧走,徐小正在那边扣着顶钢盔偷偷监视战场,他是观察哨。听到了熊和马良的对话声,钢盔下那张烟熏的小黑脸早已转向声音方向,露出了高兴到心底的笑,朝向他走来的高大身影喊:班长!
个姥姥的就属你没长进!跑到这么前头来干屁?成天显摆能!罗富贵来在徐小身边,看着徐小顺着战壕胸墙滑进战壕里,稀里哗啦带下一阵碎土。
嘿嘿。班长,你咋才回来呢。说着,从他怀里掏出个捂着的半块黑馍馍往罗富贵手上递:这是我刚才烤的,还热呢。
熊一屁股坐在徐小身边,接了那半块黑馍馍两口进嘴:小啊,想我了没?
想了。
往马良那头瞥了一眼,见他们都在土炮附近忙活,熊从衣袋里掏出个物件,塞进徐小怀里,低声道:班长送你个好东西。
长命锁?
纯银的一块长命锁,正面雕有‘长命富贵’字样,链子都是银的,在徐小手里泛着光,沉甸甸。
你小点声!你那徐字老子不会写,只帮你刻了个‘小’字,有名就得。
徐小把长命锁翻过来,背面曾经是有人名的,现在是刺刀留下的深深刮痕,把原来的名字刮去,重新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刻得很难看,很丑,像那丑熊一样,因为那是熊的亲刀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