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主儿都不好惹,孙庭使让小吏给罗敷搬了张凳子过来,手里握着的鞭子忽然就成了烫手山芋。
他在掖庭什么样的案子没办过?不怕抓来的人嘴硬,就怕这人是受了其中一方的指使,而另一方非得要问个真相出来,结果两个人僵持不下,最后不管是哪一方不满意,都少不得要把气撒在审案子的人身上。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学会平衡这之间的关系,又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罗敷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让孙庭使住手,还吩咐人把尚宫放下来。
薛贵妃立马就不满意了:“殿下这是做什么?审的好好儿的突然把人放下来,是不想知道真相了吗?”
“这人都快被打死了,如果人死了,我还上哪儿去问出真相去?难道薛贵妃希望死无对证?”
眼看薛贵妃要发火,她又弯起眼睛对她笑:“薛贵妃才说要查明真相,所以肯定是不希望她死的,那就不能再用刑了。”
“你懂什么?像她这种人,嘴硬的很,觉得只要抗到最后不承认就不会有事,就应该狠狠用刑,把骨头打软了,人也就老实了。”言罢又把问题抛给孙庭使:“孙大人,是这样吧?”
孙庭使正要答是,不经意间瞥到罗敷的眼神,咽口气,把两人的意思一折中道:“对待这种人的确需要用刑,毕竟是个女人,承受能力有限,总有扛不住开口的时候,不过……之前已经打了几天了,人早就皮登了,感受不到疼了,再打就死了,所以……五殿下说的也有道理。”
薛贵妃横起一眼瞪过去,孙庭使立马低下头,不再言语。
罗敷转头又吩咐素婉:“去找个太医来给她看看,别让人死了,本宫还有话要问他。”
薛贵妃又阴阳怪气的开嗓了:“这种人也值当太医来为她看病?孙大人,劳烦给她上点儿药,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等太医给她看病,只要有口气能说话就行。”
孙庭使遣人去拿药,胡乱往她身上一洒,又喂她喝了口凉水,等人缓过劲儿来了,又让人把她绑起来。
尚宫清醒了,同时看到罗敷跟薛贵妃,咬紧下唇,低着头,还是一言不发。
罗敷走过去,抬起她下巴,眼中悲悯似乎要穿透她的心:“袖里藏针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你又是受何人指使?安贵妃没事,只是受了伤,你若是此时招供,我回去定会向母妃求情留你一条活路。”
尚宫眼中亮了亮,只是看到她身后的薛贵妃的瞬间,那光又暗了下去。
罗敷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污:“你这样硬撑下去就是死路一条,指使你这么做的人巴不得你去死,就算你想开了要去死,那也得想想你的家里人,他们呢?你想让他们给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