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登基

陈落与沈汀年也算熟人了,不说多了解,但至少对她的性子和为人是看得透的,他眼睛头一次很大胆的直视对方,又一溜而下,落回了自己脚面,“娘娘慧极。奴才这就去传话。”

按照大周史册所载历代皇帝登基,除了形势所迫的先帝死后第二天就举行登基仪式,大多会在丧仪举办期间,半个月左右时间登基,毕竟同时又是办丧又是办大典,劳心费力,能错开些日子,不说底下人轻松,继承者本人也要喘口气的。

今日是四月二十二日,沈汀年定死了五月九号,卡在一个月内半个月外,只要太子人还活着,他就是千里之外,十七日时间也够他回来。

而发往各地的报讯分为骑行兵和飞鸽传书,前则携带黄旗令,一日可跑死三匹马,后者可千里传讯,只是风险性大,一般紧急事情不可取,但是沈汀年不管这个,她就是要这个消息在最快的时间内传遍各州各城,连那些偏僻之处也要传到。一千多里路的话,按一个人能跑的最快的速度,也要走二十天,一天五十里路,不论是赶马车还是骑马,都是很极限的速度了。但采取八百里加急日夜换马换人而行的话,在有官道的地方,一千里也就是五到六个昼夜。

濮阳绪离开京城还真有千里之遥,而且还短暂的病了。

入蜀地没几日,濮阳绪就出现了呼吸困难,高热不退的症状,随行的江科和赵襄吓的把附近能找的大夫都找了。

好在水土不服而已,抗了几天就熬过去了,但也因为这个原因没办法继续往远了巡视了,因为越深入蜀地越难走。他们可不能让濮阳绪冒这种危险,既然身体反应适应不了就必须果断放弃。

从一开始濮阳绪计划的东巡就是幌子,实则走的路线是西行,在建盐城逮到林墨之后,他就彻底脱去太子的身份,领着江科和赵襄等人开始他真正的巡视之路,此行,真正展露锋芒的是地方监察司,他一路而来,是为了集权,老一辈的人查办之下不中用的都换了,任用新臣,都是自己的人,为了走这一步,他亲政数年都不曾动那些旧势力,只是不动声色的筹划着,下棋,讲究的还是远虑深谋。

当初仁武帝跟他说的天下终究要靠他自己去坐稳,便是这样的坐稳,要立德,立行,立言,他有仁心,有功绩,有盛名……还要杀伐果决,以建盐城为例子,那些以为高枕无忧的人,在四月初的一天晚上,纷纷坠入了噩梦,寂寂无声中有两百人丧命。

除了杀一儆百,震慑全城,别无他法。所有涉及贩卖私盐、中饱私囊的官员,商贩都要绳之以法,他是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全城血腥。第二日城外的祈福寺整整敲了半个时辰的钟,那种哀丧、沉重,让建盐城所有人久久不能忘,这便是濮阳绪给他们敲得警钟,以至于往后数十年,他在位期间,建盐城再无一例私盐贩卖事件,这却是后话。

濮阳绪背着手,望着朦胧晨光下的山脉,寂寥,微寒。

江科望着他立在原地,良久也没有启程的意思,不得不提步上去,“殿下,鱼儿都上钩了,只有你一声令下,就可以收网……”

“监察卫提供的名单上的人,全部在控制范围内,只是人数还可以删减。”

“天一大亮,消息必然也会漏出去,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启程了?”

“煜之,他真的是天生就长得同我相像吗?”濮阳绪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可江科还是听出了他略显怅然的味道。

“这世间如此之大,相貌一致……自然是有的。但是,他的选择,却非寻常人做的。”

林墨的供词他是看过的,江科也有些惊讶。

“他这个人,”濮阳绪微叹,转身,脚步有些沉,“杀之可惜,留之后患无穷……”

江科跟上去,他觉得这个话,没法子搭,按照计划,林墨此人应该在回京之途了,作为濮阳绪挡刀的盾,为他诱出那些藏匿异心的贼子。

二人正行到驿站外,官道上突然传来马蹄疾行的动静,很快背插黄旗的骑行兵举着奏报飞跃而下,“急报:皇帝大行,新帝登基,诏书上发的登基大典,是五月九日——”

濮阳绪和江科脸色都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