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你身边是不是有个擅于推拿的侍女?我这两日骑马久了腿上不舒服,让她给我推一推。”
沈汀年本来是心情极好的,瞬间不翼而飞。
“正好轮她当值,你喊一声她就听得见。”沈汀年姿态依旧,只稍微放大了点声音。
当值的闵云正在一层帘子外候着,沈汀年声音一提高,她确实听见了。
“你的侍女当然你使唤进来。”濮阳绪慢条斯理的为她添了一杯酒,轻声道,“再饮这杯就好了,莫要贪嘴,多了伤身。”
沈汀年哼了一声,知道他意不在闵云,“殿下到底是想说什么?”
“你们都下去。”
“是。”
内室外室的齐齐退出去,两三息功夫桌上的菜盘全收拾了个干净,唯有些许饭菜气息还在屋里打着转。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你家侍女今天和你说了什么,你难道不该告诉我吗?”
濮阳绪神色同这些日子一样柔和,望着她的眼神——沈汀年不知该怎么说,但的确,比在宫里的时候要多太多情绪。
沈汀年同他对视一眼,他真的是太年轻,也太有锐气。
“她说殿下南下的队伍已经往回走了,趁着如今的时机,应该更主动的邀宠。”
濮阳绪摇了摇头,“她说叶家同琮王间的来往,也已经被我查出来,且拿了实证。”
沈汀年美目流转,垂眸掩下深思之色,看破不说破,他心思深沉非常人,却还是要撕破她的外衣。
她早已猜到他去查了自己,也知道了她说漏的那句话背后的真相。
忆及当初,沈汀年在得了赐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受到了极好的待遇,她同沈家嫡女一样被娇养,直到她展现出自己于课业上远超同龄人的天赋,一篇长赋,她一遍能通,三遍能默……后来,沈家就接来了她的家人。
最开始的两三年她对沈家的排斥因与家人团聚而消弭,为了家人她一度十分听话,直到沈家为了打造沈清岩的才女之名,让她替考,让她将自己的诗作誊抄出来,让她的每一幅画都按上沈清岩的戳。为了能满足沈家所需,她终日被锁在院里,日复一日的读书习画。
而沈清岩这位京城第一才女,十三岁求娶者如过江之鲫,十五岁嫁入了皇商之家叶家。
坊间传闻叶家的聘礼绵延十里,沈汀年未曾眼见,只知道凤来书院扩建了一倍,而后来她入宫,也或多或少的目睹了叶氏姐妹的奢靡之处。
因着叶家主母沈清岩的关系,她刚入宫时叶昕一和叶诗姐妹俩一直想拉拢她。然而有着这样的内情,沈汀年对叶家并无好感。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沈汀年神情几度变幻。
濮阳绪望着她的侧脸,眉头拧着:“你想不想我为你出口气?”
沈汀年眨了眨眼睛,一时没答话,濮阳绪看了,倒是笑了起来——若她答的太快,他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