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钟把车停在门外，进去，当看到头发白了一半的父亲正拖着一撅一拐的左腿在清理圈里的粪便的时候，他头一次成年后在父亲面前落泪。

“爸！”

他站在背后看了好一会，终于忍无可忍，走过去抢了他的铲子。

“别干了。我们家还没缺钱缺到需要你如此卖命的地步，你何苦天天这么累？”

突然看见儿子回来，爸爸脸上又是惊喜又是难堪。

他愣了好一会才笑着说：“不累，你怎么突然这么晚回来了？”

“不是去国外了吗？最近不忙了？是不是很累？我看你又瘦了。吃饭没有？”

阿钟没回答他，转而问：“你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

阿钟知道他在撒谎，嘴巴干巴巴的，满头大汗，他不知道忙多久了。

“恐怕吃得是午饭吧。走，别干了，跟我回去。”

他拉着父亲大步流星往家里走，父亲踉跄了一下，跟不上他。

“真吃了，骗你干嘛？别走这么急。”

阿钟刚刚以为他是腿麻了所以走路有些瘸，但现在来看…

“你腿怎么了？”

“腿？没事啊。”

父亲努力想做出一副正常的样子，但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掩盖不住。

“不对，肯定是出事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瞒着我？”

父亲张嘴就要否认，结果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老钟？在吗？知道你还没吃饭，我给你送点饺子来，媳妇晚上刚包的…哟，小钟回来了？”

大家坐下聊了一阵，阿钟看着父亲把一盘饺子吃了下去。

送张叔回去的路上，总算听到了点实话。

“你呀，有空真该多回来看看，你爸太拼了。”

“他总说你还没结婚，以后要娶媳妇养孩子，压力大，想替你多存点钱。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上回羊圈塌了一半，腿都砸瘸了，要不是你婶看见，及时喊我…”

“看，一个多月了还瘸着呢，也不去医院。你真得好好说说他了。”

阿钟心里难受到了极致。

父亲这一生，为了他，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送走张叔，回到家，他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衣服。

父亲见他把自己衣服都塞进了行李箱，一脸不解。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拿我衣服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