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霖和房玄龄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房玄龄忍不住问道:“某家曾闻,秦县尊昔日出任侍御史时,曾在大朝议时于陛下当面直斥宇文氏有不臣之心,其中‘帝业不偏安,汉贼不两立’一语因此闻名天下,而秦县尊也因此被连贬四级。如今杨统领举兵虽属无奈,但仍被陛下视为乱臣贼子,秦县尊何以出尔反尔?莫怪我等生疑。”
秦元凯闻言非但不恼,反而面露笑意,慨然道:“陛下无道,祸国乱民,不纳忠言。秦某对大隋一片忠心,却不得施展余地,反而屡受贬斥,甚至险些丢了性命。秦某于大隋已是仁至义尽,值此乱世,当投明主、行大义,方才不负一身才华和拯国救民的大志。”
又一个不许老子“为你好”就立马弃暗投明的主,杨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腻歪。他故意斜着眼睛、吊着眉毛、扬着下巴,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轻佻模样,傲然道:“你想投靠我当然可以。不过老秦,你这点见面礼好像不太够啊?”
秦元凯对此似乎早有准备,躬身应道:“世子有所不知,祁县地瘠民贫,所产不丰,今年的秋赋又大都被晋阳方面搜刮一空。秦某为了给世子筹集军资,已经强令提前收取了明年的春赋,实在是拿不出更多了啊!”
为了讨好新主子、给自己铺路居然把明年的春赋都提前收完了?祁县百姓这个冬天还怎么过?杨霖的厌恶之感更加强烈。他心情好的时候从来不正经,心情糟糕的时候就更不正经,于是杨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恶的笑意,嘿然道:“财帛就算了,本统领也不缺那俩钱。不过连日行军身心俱疲,这鬼天气又冷得要死,秦县尊可有办法给本统领弄些年轻漂亮的小娘子暖暖床?”
秦元凯一怔,本能的想要出言劝谏,话一出口却变了一番味道:“这个……倒是不难。本县虽然偏僻,章台柳巷之所在却颇为兴盛,唐七家、吴媚家的大名即便在晋阳……”
杨霖厌恶的摆摆手打断了秦元凯,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你就拿这些残花败柳来打发本统领?”
秦元凯一咬牙:“秦某这就去征集身家清白的良家女子,一日之内为世子献上百人倒是不难……”
“这就是你们说的大名士?”杨霖不再理他,回头对房玄龄等人发了句牢骚,然后朝早就气得面红耳赤的亲兵们挥挥手,“把这个王八犊子给我拿下!”
说罢,理都不理还在大声叫屈的秦元凯,领着面带尴尬的房玄龄等人直奔祁县。
离着县城还有一里多远,一心一意拍杨霖马屁的秦元凯早就命人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结果这天寒地冻的地上就结了一层薄冰,搞得杨霖的战马直打滑。远远的,他就看见城墙上挂着一颗冻得硬邦邦的人头,怕就是那位不肯从贼的万县尊吧?而在城墙之下,几千名百姓大概是被强令出迎,蜂拥在城门两侧。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恐惧,百姓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处,一个个脸色乌青,神色木然,一看到杨霖他们的大队人马走近,不用人招呼就纷纷匍匐于地。一时间祁县县城下,除了得得的马蹄踏地声和猎猎的战旗招展声,只有从人们口鼻中腾起的一片片白雾,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不知道哪个胆大的百姓偷偷的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背缚着双手、踉踉跄跄的跟在杨霖马后的秦县尊,不由得大声惊呼起来。
闻声抬头的众百姓见此情景,以为杨霖不满意他们的供奉才把秦县尊抓了起来。当官的都被拖死狗了,小老百姓岂不要被砍头?于是胆小的开始哭嚎,胆大的开始叫骂,一些粗壮汉子已经起身寻找趁手的家伙准备拼命了,城下顿时乱成一团。
杨霖长叹一声,下令部下勉强维持住秩序后,催马来到百姓面前,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