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朱徵悔得青白交加的脸色,柯氏伸手又往下探了探,很快便将二十金拿了出来,垂首数了数,惊异道:“怎地才二十个,不是有二十几金吗?难不成二夫人克扣了八姑子的饼金?”
此时的朱徵,已然将肠子都悔得青白了,暗暗责怪着自己:怎地恁地沉不住气,只想着昨夜柯氏的曲意温柔了,竟然就这么着了柯氏的道!
却也不好明说是君侯私下里给的饼金,只好顺着柯氏之语支吾着:“……二姒妇倒是没有克扣,只是为夫要打点上司和同僚,留下了几金……”又联想到二夫人所说八郎君和八姑子之事,便暗自翻了个白眼:还说旁人克扣,倒是你四夫人克扣了自己的子女!
“哦,原是这样……二姒妇这回倒是通情达理,没有微词为难府君,还是府君面子大呀!”柯氏说着,又低头数了遍饼金,一脸难为情地道:“妾身本想着给府君留些饼金以备打点之用,现下府君已留足了打点之资,那这二十金,妾身就全都拿走了。”
朱徵闻言,差点没掌掴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要是晓得柯氏会为他留下打点之资,他说什么也不会顺杆往下胡诌的。现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柯氏拿走二十金。
再次数了数手里的饼金,柯氏太息着道:“诶……去了给五姑子的十金,剩下的十金,也不知够不够给超儿和珏儿做几身像样的衣裳……珏儿总说,二房的四姑子只夏日里的一身散花绫,总也有十金,七姑子的一身出自陈留襄邑的七彩织金葡桃锦,价值就更是不菲了!”
絮絮叨叨间,柯氏手下麻利地包好二十金,转手递给了身后的侯傅母,吩咐着:“侯傅母,仔细着点,别给旁人谋了去,四房还要靠这二十金度过难关呢!”
又转脸朝朱徵笑了笑:“都是妾身无能,比不得二姒妇,陪嫁既丰,又育有二子,如今又能贳贷饼金赚取利钱……妾身只好仰仗着府君,给咱们四房撑门面了。”
事已至此,朱徵还能说什么!若再往下说去,柯氏恐怕连日常用何种吃食的小事,也要跟他絮叨一番,他可没有空闲听柯氏再唠叨了,当下不耐地道:“行了,夫人且拿走这二十金,若还有需要,为夫再想法子!”
心下却又止不住地暗忖:柯氏这哪里是在说她自己无能,分明是在变相地指责,他这个二千石太守无能啊!
柯氏见朱徵蘧然间变了的脸色,当下也止不住冷笑:口气倒是大方,说得跟真真儿似的,也不瞧瞧自己这些年来,都往四房拿回过什么东西!别说是饼金了,就是送回来的年节礼,也都搬往了朱寿堂!几个子女的抚育成人,何曾用过他的一丝一毫!
却又笑着扬起了脸,“还是府君有法子,说到做到!五姑子的十金可不是谋划了来?妾身自是无能,当真自愧弗如呀!”
说着又朝朱徵福了福身子:“妾身这就去命追月准备准备,等下跟府君一同到任上,好好服侍着府君。”
言罢,便带着双手牢牢捧着二十金的侯傅母,走出了朱徵的书房。
行的远了,侯傅母见四下里无人,凑近了柯氏,悄然道:“夫人贤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谋来了二十金!”
柯氏嘴角挂着得意跟不屑,轻嗤了一声:“想跟我耍心机,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见了个年轻貌美的,就走不脱的主儿,能有什么出息!也就是西平侯拿他当个宝,捧在手心里!不过嘛……这回倒是西平侯帮了咱们,若不然……这二十金上哪儿筹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