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洛溪就听文姜说,这位寇如师傅带出过许多有名的女红大家,有几位还是雒都宫里的御用绣娘,故而许多名门世家,皆不惜重金争相延请,朱坞就是花了十个饼金一年的聘金,又经二夫人的引荐,才礼聘而来。
有鉴于此,朱坞自是希望朱氏的小姑子们,要向其好好学习这针黹女红手艺,即便女红手艺不能突飞猛进,能得其指点一二也是好的。
洛溪甫一听闻,不由咋舌!
要知道,此大汉朝的货币兑换是一金万钱,而十金,也就是有十个饼金,便可称为中户了。
十个饼金一年,这样的高薪,显然与大汉朝一户中产阶层的赀财水平相当,而这,仅仅只是付与女红师傅的一年酬劳。
文姜对洛溪的吃惊表情并未感到意外,接着又向她爆料,寇如师傅早年间的绣衣,一件工钱便能卖到十个饼金,若再加上衣料钱,整件绣衣价值百金也不为过。
说着,文姜还指了指走远了的隐姜与媛姜,说隐姜的那一件散花绫,价值总也在十金以上,而媛姜的七彩织金葡桃锦,乃产自陈留襄邑,更是宫中指定的贡品,价值自然不菲。
洛溪在感叹二房富庶的同时,也深深地为这古代绣娘的精湛技艺所折服,更为绣娘那丰厚的报酬而眼红。遂下了决心,定要习得这女红的手艺,即便只学了些皮毛,也好过现下的总是作弊。
所以,当女红师傅寇如迈步进来时,洛溪的两眼是放着幽幽绿光的。在她看来,寇师傅就是那金光闪闪的十个饼金!
谁说古代女子无用武之地,眼前的这位寇师傅便是成功的职场丽人。
说她是丽人,洛溪觉得一点也不为过。
寇如的年纪总也有五十余岁,这从其神态举止上便能猜测的出。可她白皙的脸上却依然没有一丝的皱纹,一头乌发也依旧不见半点斑白,仿佛岁月的年轮不曾在她身上停留过,她看上去,顶多也就与柯氏的年纪相若。
她虽也有与柯氏相同的一张严谨肃穆面孔,但她那一双圆圆的杏眼,却透露出睿智与灵活来。
就是这一点,令洛溪当即便对这位寇师傅产生了好感。
寇如尽管是女红师傅,刺绣大家,却穿了身不带半点绣艺的浅蓝色棉质直裾,而她的这一件直裾,已不能称为直裾了,应该说是直裾与深衣的混合体,颇有些魏以后直缀的样式。
这一发现,让洛溪大为惊喜。衣服的式样倒是其次,因为她之前见过二夫人宋氏穿过,令她尤为感兴趣的是……寇师傅的棉质衣料,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棉布啊!
这一下,洛溪眼底散发出的光芒,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绿幽幽了,文姜见了,直觉有些瘆的慌。当下便悄悄拽了拽洛溪的衣袖,轻声道:“八妹,你那是什么眼神,都瞧见什么了?”
洛溪扭头,两眼却舍不得离开那一身浅蓝色棉服,亦低声道:“四姊,寇师傅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可是白叠布?”白叠布为棉布的古称,由白叠子的草实结出细白的茧丝织成,其布软白,有时又称榻布。
文姜又打量了遍寇如,肯定道:“确是榻布,不过寇师傅的料子倒很软细,我在君母处见过同样软细的白叠布,君母说是宫里的马贵人送与她的,想是极为稀少,君母至今也未裁制成衣裳。现下瞧来,寇师傅倒有魄力,一下子便用了那么大的一块料子,裁制成了一件直裾襜褕。”
“哦,宫里马贵人送的,那……是不是说,这白叠布料子是贡品了?”洛溪的两眼还是紧盯着寇如一身直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