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这个疯女人!这个黑了心肝的臭女表子!她在威胁我?!这疯女人以这种浅显直白的方式明明白白的恐吓我!要挟我!她在逼我快点做出选择!上帝啊……为什么要让她逃掉?看啊……看啊,她拧断了强的颈椎不说,她还要杀死我的布兰特……看啊,这个阴险恶毒的臭女表子!!!
雷莉呻-吟一声,无助而悲愤的想:这疯女人是想告诉我,如果不按照她说的话去做,布兰特就会被这样虐待吗?!上帝啊,快杀了这个残暴恶心的疯女人吧……尽管雷莉在心中如何唾骂诅咒富江,但眼前的选择她不得不做。
要么喝下黑泥或汽油。
要么布兰特被折磨致死。
“求你……你放下布兰特吧,再这样掐下去他会死的!”雷莉低声哀求,目光转过去时,看到布兰特高高扬起的脑袋宛若一颗熟透的紫葡萄。青紫到深黑的肿胀面孔配上那双紧闭的眼睛好似早已死去。她心中一疼,眼泪不自觉流下,又把目光转开,叹息着叫道:“我喝!你快把布兰特放下来,我立马喝!真的……你放过他吧。”
雷莉鼓足勇气,抱着下一秒就会被恶心的反胃呕吐的决心,抬起盛满汽油的铝桶。可能你会很惊讶,但是雷莉确实曾在新闻报纸上听说过有人神经错乱、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去喝汽油的报道,但那桶黑泥……
那个她在两米远的地方都能闻到腐臭带有腥臊气的黑泥,诡异古怪到她连看都不愿看。她宁愿选择能看清是什么东西的汽油,也不愿意去喝那桶未知液体。她怕喝进肚的黑泥会顺着喉道爬出来啊。
再三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雷莉深深地吸气,在快要窒息的姐姐,她猛地灌下汽油——呃嗯……说实话味道确实非常之糟糕差劲,类似食物腐败后的冷腻苦味,还十分的油……滑溜溜的。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想到布兰特,想到她爱的人,她又有勇气继续灌下去。
“唔嗯……呃,”雷莉干呕着扔掉空桶,两眼翻白,五官皱缩成一团,两手使劲捂住嘴巴。她挺害怕吐出来后,富江会让她跪着把呕吐物舔进肚里。
就在这时,富江单手抛出布兰特,落点正好在雷莉脚边。她失声叫喊,顾不得翻江倒海的胃部,连忙伸手接住布兰特——她高估了自己,被布兰特炮-弹一般的重击给砸的头晕眼花,肋骨差点就要断了。
她倒抽一口冷气,慌忙搀扶住布兰特。可他晕厥过后身体死沉死沉的,每一丝肌肉都如大理石雕铸一样。她想拉起布兰特,就像想把米国博物馆里的大卫像给拖出去。徒然——视线转移的空档间,她冷不丁瞥见布兰特眉间脖颈处的粗糙缝痕(好像自制布偶的简易缝线,雷莉这样想着)就在她疑惑是不是看花眼,布兰特忽然又变为正常少年模样。
“把这桶也喝了,”富江踢了踢装着黑泥的铝桶。
雷莉紧紧地搂抱住布兰特,像抱住一个沉睡中的婴儿。她一寸寸仔细抚摸着怀里的布兰特,指尖重点拂过他的眉心脖子。待听到富江无耻的话,她整个人都傻了。看看脚下遍布汽油的地板,再看看不远处装着未知黑泥的铝桶。
我犯了一个错,雷莉将脸颊抵在布兰特额头,两手捧着他的脸,她意识到:我以为自己是在两者间进行选择。但无论选择哪个,疯女人都有理由让我喝下另一桶。从一开始,这两桶我都必须喝完。
“求你……不要这样对我,”雷莉的乞求就像在尖叫。她抓着身上的浴袍,手指陷进柔软的绒毛里。她把脸埋进衣领里,冰冷的胸口似乎可以感觉到脸颊的烫度,她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喝下去。”
雷莉狂乱的摇着头,湿答答的发丝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脸颊。她声音沙哑的失声哭喊,“不……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对不起,我很抱歉……真的对不起……”
富江不为所动,“喝下去。”
雷莉无力的东张西望,两眼红肿的哀求着富江,她抱住布兰特,把下巴搁在他头上,无数的泪珠打湿布兰特的额发,有些甚至顺着额头涌进他的嘴里。她哭着哭着,忽然张开嘴巴,喷出一柱汽油,亮灿灿的金色汽油,喝下去什么样,吐出来什么样。
很久以后,久到发烫的身体开始僵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