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玉,”方起了两个字,罗锦年就掷了笔,摩挲着自己嘴唇出神,渐渐地耳尖越来越红,一路红到脖子根,头埋在膝间喃喃道:“你可有想我?”
过了半晌,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他捡起笔。
“独玉,见字如面。”
“你说心悦我,我初时惊愕,后面想来也是应有之义,毕竟我实在玉树临风,文武双全。全礼朝,哦,不,全天下再寻不出我这样的好男儿。但仔细想来我们实在不合适,一来有违人伦,二来我罗家不能绝后。你死了心罢,莫再心悦我了,将来聘一位美娇娘,生两个儿子(若我回不来,记得过继一个儿子到我名下,名字就叫罗皑毓)。”
“你曾说你的表字,是生母给的,取字独山玉。令堂曾给了你一块乳白的独山玉,而独山玉中,翠色为最,乳白为劣。你说你是令堂眼中的残次品,不祥之物。我却觉得是你想多了(你一直心眼小,以后改改罢),独玉——独一无二的美玉。”
“家中就托付与你了。”
作者有话说:
宋凌:怎么成了我告白?
锦年(震怒):不是你难道是我?
第129章 天光
转瞬已入六月,狄戎与征北军已在柳州纠缠一月余。柳州百姓伤亡惨重,运气差些的登时做了刀下亡魂。运气好些的保下一条命来,也混了个新名头——难民,流民。
难,灾厄肆虐,流,流离失所。上京城外汇聚了万数难民,因他们多带伤病或有时疫,加之数量众多造册困难,上京将他们拒之城外。如今城外十里远的平坡上便是他们的聚集地,城内笃信道教的夫人娘子们向来心善。
隔三差五便去城外施粥,当然她们不可能亲自屈身入那腌臜地,通常都是小厮们代劳。每每分粥前还有番繁琐流程,小厮三跪九叩请出天尊牌位,将提前焚香的祝词烧干净。供奉完香火,自然要收些利银。或求家族绵延,荣华常在,或求儿女婚事顺遂,却没哪个真心替流民求一求。
柳州打得再惨烈,风头也吹不到上京,贵人看柳州好似雾里看花,朦胧得很,嘴上念过也就罢了,关心的还是风花雪月。
贵人们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杂碎也能让流民们饥肠辘辘的肠腹温饱多日。
宋凌不知贵人们在天尊前作的这番秀福报到底算在谁的头上,总归不会是卑如蝼蚁之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