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落下,夜幕悄然拉开,游璟带着番邦使节出现在猎场上——他们不知从哪里听说猎场附近有条洛水支流穿过,非要去看看。
游璟等人不得不舍命陪君子,跟着他们往洛水方向走。
深灰色的环境并没有给这些番邦人带来一丝畏惧和不适,他们像是天生的猎手,肆意在黑夜中潜行。
游璟这边却没那么好的天份,他们周围均匀地分布着火把,照亮着前行的道路。
游璟和鸿胪寺的同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抱怨声几乎要将他的耳朵塞满。
“唉,咱们鸿胪寺做的就是这些苦差事。”同僚道:“要是两国交战,咱们只管扬我国威便可,偏偏现在是平和时期,忙的都是一些琐碎小事,着实烦人!”
作为“万国朝宗”之都,每年来洛阳的番邦人不计其数,他们大多受制于鸿胪寺的管辖。
鸿胪寺的官吏们每年都要学习新的语言,新的文化,甚至新的历史!那些差不多却又有点区别的语言和文化将他们搅的寝食难安。
更不用说为了彰显我朝大度之气量,博爱之法度,他们几乎绞尽脑汁与这些番邦人打交道,应对他们一些奇怪又新奇的规矩。
比如说像现在这样大冷天陪他们逛猎场。
游璟将听了许多遍的抱怨从脑子里丢出去,淡淡道:“此乃我等分内之事。”
老实说,游璟觉得自己不该呆在鸿胪寺,一则他性子内敛,不善与人打交道,鸿胪寺个个都是舌灿莲花之辈。
二则在他看来,那些番邦人的性子实在过于冲动,跟他从小受到的教养相差甚远,尤其是那些动不动就想尚公主之人,每回见到,他只想把人给撵出洛阳!
他觉得陛下把他塞在鸿胪寺,绝对有报复的成分在!
游璟无奈望天,深深地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莫要再胡思乱想。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计划,虽说事情按照他们的预期在发展,可是在没有落实之前,他心里一直没有底,生怕出现什么幺蛾子。
似乎是看出了游璟心情烦闷,那位鸿胪寺同僚叹息一声,裹紧身上的袍子,打着马儿走远了。
这些番邦使节所谓的“祭拜”应该不会很复杂,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只要陪他们弄完,自己应该就能回被窝里躺着了罢?
忽然,洛水对面传来几声响动,似乎是有人马从他们的前方疾驰而来,零碎的叫喊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那声音如同深夜里的蝉鸣,惊醒了熟睡的众人。
“戒备!”不知是谁高喊出声,紧接着,侍卫们纷纷抽出横刀,将使节们和官吏们护在中央,目光炯然地看向前方。
同一时间,几个侍卫从人群中打马走出,向着来人的方向拦截而去。
两方人马中间隔着洛水,尽管这条河并不深,但天气寒冷,也无人会想蹚过去。
但是那边的人却毫不犹豫地打马跳入水中,马儿被冰冷的河水一刺激,发出悲鸣和嘶叫,但它背上的主人却狠心地抽打着它的后臀,驱使它快步向前。
渐渐地,那些人走近了,他们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是我们,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