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云芷说着,拿过一块白色纱布,折叠好后,蘸了碗里的汤药后,去擦芮风身上扎针的地方。
裴煜诧异,“这是?”
云芷道:“他这是积劳成疾,一招松散下来,身子里的毛病全都出来了,一时半会儿只怕不会醒来,而且,他筋脉受损,气血堵塞,这汤药怕是极难喝下去,且,即便费劲给他灌下去,也要吐出来不少,届如此,事倍功半,很是不值得。”
裴煜点了点头。
云芷拿着蘸了汤药的纱布,在扎针的位置来回擦了三遍后,这才拔了银针,而后叫听雨拿来药包和毛巾,将毛巾蘸了汤药后,包住药包,再放到扎针的位置。
如此,等到最后一包药包放下,那碗汤药,也便见了底。
云芷这才松了口气,拿出先前特意做出来的护垫盖住药包后,方才同裴煜道:“给他盖上被子吧。”
“好。”
裴煜应声,小心翼翼地给芮风盖上了被子。
云芷看着芮风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从未见他受什么大的伤,也从未见他生过什么病,便以为他是因着武功高强,身子也比常人要康健,却忘了,他也是人。”
是了,他是个人。
也只是一个人。
人吃五谷杂粮,怎会不生病?
更何况,芮风跟在裴煜身边那么久,无论是从前保护裴煜,防备杀手,还是在平城上阵杀敌,保卫百姓,他都是真刀真枪,一下一下打出来的。
既是打斗,又如何不受伤?
既是受伤,又如何不疼呢?
可芮风鲜少说自己受伤,也鲜少能让人看出来受伤,大多时候,他都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的模样,以至于,让云芷……哦,不,很多人都忘了,他也会受伤,也会疼,甚至,也会死。
“这不是你的错。”
看出云芷的自责,裴煜走过来,伸手握住云芷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温声道:“是我的错,是我忘了关心他。”
“不是。”
云芷轻轻摇头。
因为她知道,在平城的这几年,裴煜太忙了,很多时候,他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莫说关心旁人了,他自己受伤了,都没空折腾。
毕竟,军医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但凡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没人愿意麻烦他们。
而战场无情,每每一场战役下来,断腿、断胳膊的,数不胜数。
再这样的情况下,只挨两刀,流些血出来,又或者,被人踹几下,疼几天,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