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做到保密,则他们作为一支“奇兵”的价值,就打了很大的折扣。
而这个的所谓的“保密”,对象仅限于僰人濮人等各种南中蛮族。
一路下来,他们发现一个事实——越是深入南中区域,政府设置的那些卫所,基本都已经人去楼空。
所以,他们接触到的政府机构的盘查勘验等,几乎没有。
倒是蛮族人的窥视,却越来越频繁了。
这两个现象越发地严重,就越发能说明并且验证了一件事情——南中的事态,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等到即将靠近牂牁郡时,甚至连一丁点行政机构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无政府状态之下,一切秩序都不复存在。
有能力的,胡作非为。没能力的,或者从贼为盗。
只有那些最懦弱的,不敢参与乱世之争的,才会主动选择钻进山林,逃避纷争,祈求苟活,
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却是最艰难,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那些现在敢于藏头缩尾窥视这些人马的,基本上,都是非奸即盗之徒。
面对这么个情况,魏延他们也没有客气,下令斥候们便宜行事。
一句“便宜行事”,在军队里,其实就是“杀无赦”的另外一种版本的表达。
内行人都懂得其中含义。
风声骤紧。
前天晚上,午夜时分,猴子悄悄摸进来,对沈腾道:“老大,连续两夜了,有三个人一直围着我们打转,要不要拿下?”
沈腾问他:“是什么人,摸清楚了吗?”
“僰人,三个。”
“危险性大吗?”
“不大,一直窥视,倒也没有出手。如果老大愿意,今晚就可将其拿下。”
“不用,盯紧点,别让他们发现,不必打草惊蛇。当然,如果他们伤人,就拿下,生死无论。”
“好!”
猴子的天赋异禀,沈腾终于算是见识到了,并且很有点惊为天人的赶脚——这家伙不仅是个十足的夜猫子,而且整夜整夜的,基本都是在树上度过。
用他自己的话说,一到床上,就觉得浑身难受,睡不着。反而蹲在树上,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反正,一切“天随人愿”。
也正因为如此,一般夜间的大小动静,哪怕是一只狸猫的叫春,一只耗子的怀孕,一个蟑螂的曲折爱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至于在他眼鼻子之下的某个人一天晚上起几次夜撒几次尿,甚至每次尿的时间长短高度如何劲道几许……对不起,只要他愿意,可以写出一份最详细的报告书给你。
“也不知道这死猴子是否爱写日记,”沈腾有时候会想这个问题,然后,他就释然了,“傻子才记日记!你以为每个人都是结石哥?大小事情都记在小本本上?还嫌自己不够无聊么?”
其实,沈腾也就是一点恶趣味作祟,就猴子脑子里的那点墨水,斗大的一字,他能认出是扁担来。
也就是前几年在官场上走了一遭,总算不再是一个睁眼瞎罢了。
有猴子在,沈腾几乎敢在大马路上睡大觉。
他知道这家伙每天晚上都在树上度过的,但问题是,你根本不知道他蹲在哪棵树上啊。
有时候,沈腾甚至在想,假如宿营的地方,没有树木,这该死的猴子,是不是就不睡觉?
但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原来,有一天夜晚宿营时,真的没有树木,半夜起来,沈腾在旗杆上发现了猴子的踪影!
是夜,有清风拂面。
星杳潜行。
夜墨如漆。
猴子蹲在旗杆顶上,身体蜷缩成一个大大的句号,又如同一只膨胀的夜枭。
沈腾不由得笑了——
“贱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