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震惊!大唐宰相!当街被砍死!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整个长安一时间阴云密布,全都陷入恐惧之中。宰相级别的官员尚有金吾卫保护,寻常的大臣们却没有保镖。普通朝臣们全都担心着自己的人身安危,上朝犹如上刑,不到天亮,万万不敢出门。武元衡遇刺之后的那次朝会,天子登殿等候了许久,依旧有许多朝臣缺席。

尽管如此,缉凶工作却迟迟没有进展。

原来在武元衡、裴度遇刺之后不久,金吾卫衙门、京兆府衙以及长安、万年两县县衙都收到了神秘的字条,上面写着:“胆敢查案,先杀尔等!”负责捉拿刺客的不良人(捕快)毕竟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他们震骇于刺客的残忍手段,均不敢急着去搜捕贼人。

就这样,街道上武元衡、裴度的血迹被洗去了,刺客消失在长安城茫茫的人海里,连同他们留在现场的蛛丝马迹也一并消失了。刑案侦破的黄金时间就这样错失在京兆府不良人们瞻前顾后的犹豫之中。

其实,侦破这两起案件,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长安城虽大,但真正有作案动机去刺杀武元衡、裴度这两位朝廷重臣的人却也不多。武元衡、裴度都是行事端方的君子,他们在朝中并没有多少政敌,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政敌就更少了。数起来,恐怕只有两拨人:其一,是王叔文的余党。武元衡当初与王叔文一党对立,前不久还建议天子把正准备从边地召回长安的柳宗元、刘禹锡等人贬谪到了更远的地区。但朝中之人也知道,刘禹锡、柳宗元等人同样是端正的君子,虽然他们喜欢写写诗文讥刺宰相的施政,但这些都是不违背儒家教条的君子之举,断不可能做出行刺宰相这种狂悖之举。

所以,凶手只可能来自于第二拨人——藩镇。不论是武元衡还是裴度,都是坚决削藩的朝廷“鹰派”。这段时间武元衡等人对淮西的战争,必定让那些割据藩镇陷入了极度恐慌,以至于连刺杀宰相的事情都做得出。

不过问题来了,作案人来自何处藩镇?是淮西,淄青,还是成德?

而且还有另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要是真的查出罪魁祸首是某个藩镇,朝廷又当如何反应?难道还要派不良人去戒备重重的藩镇,将主犯抓来长安吗?要知道,朝廷在淮西打得并不顺利,朝中的主和派已经颇有微词了。如今刺客们专门盯着朝中的主战派下手,武元衡已死,裴度重伤,谁又能保证下一个出头的主战派不会被行刺呢?

可是纵然如此,便要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吗?

一名叫作白居易的谏官上书,主张严缉凶手,却被朝臣们视为异类。文武百官害怕了,害怕因为说错话触怒凶手背后的势力,而成为下一个被刺杀之人。

目睹长安城人人噤声,不敢言战,兵部侍郎许孟容有些气不过。他从来不隐瞒自己是主战派,要是在刺客们营造的白色恐怖之下便怕了,如何对得起昔日领导武元衡的栽培?他前去求见天子,泣告道:“古以来,没有发生过宰相被人在路旁杀害,盗贼却迟迟未能落网的事情,此乃朝廷之耻啊!”许孟容还去中书省的宰相们那里哭了一场,请求中书省申奏起用御史中丞裴度为宰相,全面搜索贼人的同伙,查清他们为恶的根源。

宰相们看着泪流满面的许孟容,纷纷沉默了,但是有一团火正在他们的胸中蓄积着。

在许孟容的鼓动之下,复仇的火焰终于点了起来。

天子李纯在这段时间保持着沉默,他在静静地等待朝中人心的凝聚。这些天里,夜深人静之时,李纯未尝没有为武元衡流泪。武元衡是他当年的老师,虽然一起在东宫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武元衡却帮助他树立起了毕生的理想——去除奸佞(王叔文党人),攘除凶蛮(割据的藩镇),兴复大唐的伟业。武元衡的死差点让李纯动摇了,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所做事情之艰难。但是,李纯很快又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决心为武元衡报仇。

敌人营造出的恐怖气氛吓不倒他,反倒让他在重重恶劣局面的重压之下历练了自己。李纯决定,决不妥协!绝不恐惧!就算刺客杀到大明宫来,他也绝不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