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紧盯着屏幕，眼睛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他身后，一片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宋和平的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就在这时，那名垂死的士兵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神中爆发出一种濒临绝境的、混杂着恐惧和怨毒的疯狂。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想要去扯下挂在胸前战术背心上的手雷。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个硬汉子。

没有求饶。

也没有放弃。

他想要跟宋和平同归于尽。

不过这只是徒劳。

这个略显悲壮的反抗动作清晰地被无人机的高清镜头捕捉。

宋和平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笑容里带着无尽嘲弄的确认。

然后，他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显得更加干脆、更加冰冷。

子弹精准地从士兵的眉心贯入，将他最后那一丝疯狂和怨毒彻底熄灭。

士兵的头颅重重地砸回地面，眼睛依旧圆睁着，空洞地映照着这片燃烧的炼狱和那个持枪的恶魔。

宋和平缓缓垂下枪口。

格洛克17的套筒因为最后一发子弹的射出而处于挂机状态，枪口还残留着一缕极淡的青烟。

他环顾四周。

两架价值连城的MH-60M“黑鹰”特种作战直升机，一架彻底化作燃烧的残骸，一架歪斜地停在远处，冒着黑烟。

碎石滩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几具穿着沙漠迷彩的尸体，鲜血在他们身下汇成暗红的小溪，无声地流淌，渗入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硝烟、焦糊和死亡的气息，沉重得让人窒息。

只有那架MQ-9“死神”无人机，依旧在天空中发出低沉而无奈的嗡鸣。

内华达空军基地，无人机控制室。

武器控制官瘫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地盯着屏幕上那一片狼藉的死亡现场，还有那个站在尸堆中央的身影。

高清镜头下，宋和平脸上凝固的血痂，衣服上深色的血渍，甚至枪口残留的硝烟，都清晰可见。

控制台上，武器状态指示灯依旧刺眼地显示着“EMPTY”（弹药耗尽）。

一股巨大的、令人作呕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他杀了所有人……”

操作员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当着我们的面……像宰杀牲畜……”

武器控制官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被这句话刺醒。

他颤抖着手，抓起通讯器，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某种崩溃后的歇斯底里而扭曲变调：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这里是死神控制站！目标……目标确认存活！重复，目标确认存活！他……他……”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用尽毕生的力气才能吐出。

“……他处决了我们所有幸存的地面人员！全部！当着无人机的面！现场……现场确认无我方生还者！完毕！”

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通讯器从手中滑落，砸在控制台上，发出哐当一声。

兰利，CIA行动指挥中心。

武器控制官那扭曲崩溃的汇报声在死寂的指挥室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碴，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处决……所有幸存人员……”

“现场确认无我方生还者……”

巨大的战术屏幕上，是宋和平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全景。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被血污彻底覆盖的脸再次正对着无人机的镜头。

然后，他抬起了那只没有握枪、同样沾满血污的左手。

这一次，不是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