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都准备好了?”李璋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看向福海问道。
福海笑道:“殿下放心,都已准备好了,这么大的日子,老奴记着呢。”
李璋觑了他一眼,展了展长袖,起身道:“吩咐下去,太后娘娘丧期未过,不宜张灯结彩,大肆操办,宫中除例行赏钱外,皆不得设宴。”
福海应声道:“是。”
说完,又笑眯眯地问李璋:“那殿下上元节那日可要出去,若是出去,老奴好让人准备车架。”
这上元节宫中不得设宴,自然那日李璋就无事了,而那天好巧不巧,正是昭华郡主的十五岁生辰,是昭华郡主及笄的大日子。
李璋挑眉看向福海,嘴角勾起:“自然要出去,那日那般好景,孤怎可错过。”
“那……皇上那边?”福海想起什么,上前两步,低声道,“御医刚才来回,说是皇上好像有苏醒的迹象。”
李璋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长眸微眯,声音听不出喜怒:“看来孤这位父皇,还真是受上天庇佑。”
福海闻言,脸上闪过厌恶,嫌恶地撇撇嘴,朝一旁地上轻呸了一下:“老天爷怎么可能庇佑他!分明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殿下,要不要老奴叫人——”福海看着李璋沉声道。
“不必,”李璋撩起眼皮,淡淡地道,“既然老天爷都不想让他死,那孤再容他几天又如何。”
“也是,免得脏了殿下的手,”福海顿了下,又道,“他若是死了,殿下和昭华郡主的婚事又得往后延延了。”
语毕,似是恍然大悟般看向李璋,呵呵笑了两声:“是老奴脑子转得慢,才想到这层。”
“吩咐御医,若是皇上醒了,就将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他听,毕竟父皇他向来喜欢掌控所有的事,若是知道孤故意瞒着他,肯定要生气,再者,若是父皇对孤的处理方式不满意,孤也好立刻改正。”李璋微垂首,修长白皙的手指掐住长颈白瓷瓶中的红梅枝,一声轻响,傲然挺立的红梅枝倏然折首,殷红的梅瓣落在李璋如玉石的手背上。
福海眉一皱,想开口说什么,但顿了下,眼睛一亮,语气轻快地道:“是,殿下吩咐的是,殿下如今还是太子,不管事情大小,总要告诉皇上一声。”
至于,这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虚弱的皇上,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消息,那就不一定了。
要是到时候又被气得一口血晕过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也只能怪到那些人身上,谁叫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惹得皇上如此大怒呢。
反正,怎样都和咱们太子殿下没关系。
卫国公府。
“郡主,您及笄礼的事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您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请的宾客。”圆娘进来,将拟好的单子递给卫瑭。
卫瑭的兴致不大高,随手接过,打开看了眼,略略扫了两下,合上给圆娘。
“就按这个来吧。”
“是,”圆娘接了,又道,“等会绣娘会来给您试衣,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好及时改。”
“都量过好几遍,试过好几遍了,不用改了,”卫瑭抱着长毛毯,素手捂嘴打了个哈欠,眼皮半阖,歪在榻上,“就算有点差错也没关系,只要能穿上身就行。”
圆娘皱眉,不赞同地道:“那可不行,那可是您的及笄礼,怎么能马虎呢,当然得是最好的才行。”
卫瑭黑密的眼睫半垂,在眼下落在一扇阴影,窗外明耀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如脂玉的脸庞上,仿若透明。
“……不过只是一个仪式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及笄礼是恭贺她成年,可这样重要的时刻,她的亲人却一个都不在,剩下的,大多是驱利之辈,来不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她也不在乎。
她没兴趣费心费力地穿着那样隆重的衣裳,在台上做完一系列繁琐的礼仪,任台下的人“观赏”。
“怎么可能不要紧?!”圆娘声音上扬,“这可是女子这辈子的第一件大事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或是哪里不好,是会被人嘲笑一辈子的!”
“再说了,您现在的身份也容不得您马虎,要是出了什么错,不仅您要被人说道嘲笑,还得连累太子殿下,”圆娘知道卫瑭的心结,也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她改变这个念头,“太子殿下平日里那样疼您,您就忍心弃他不顾?”
卫瑭如蝶翼般的长睫轻颤,抓着毛毯的手指紧了紧,抿了抿唇,还是妥协了,提起精神,抬头道:“那一切就依圆娘姑姑的意思吧。”
圆娘这才笑了,道:“郡主这样想才好呢。”
“到了那天,您穿着漂漂亮亮的衣裙出现在众人面前,定让那些人移不开眼,”圆娘笑道,“到时候太子殿下肯定也有东西赐下,太子殿下待郡主一向极好,也极看重,想来赐下的东西定然不一般,定能惹得众人艳羡不已。”
卫瑭闻言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笑影,不为别的,只为圆娘后面那句话。
圆娘见她笑了,顿了下,看向卫瑭道:“郡主,还有一件事需要您拿主意。”
“什么事?”卫瑭稍稍坐起身子,驱散因满室暖香而产生的困意,“竟然还有姑姑你拿不准的事。”
圆娘笑了下,道:“是主持及笄礼的几位主宾、次宾的事。”
按理说,依着卫瑭的身份,这京中应该没有她请不到的人,但问题就在于,应该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