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道谢

“听说昭华郡主的封号,是殿下拟的?”一个俊雅的中年男子手执棋子,对李璋道。

“是皇上下的令。”李璋落下棋子,淡淡地道。

他看贺朗:“舅舅怎么关心这个了?”

贺朗无奈一笑:“看你这话说的,我是想着这小姑娘的身份,所以才多嘴一句。”

李璋没说话,白皙修长的手指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没等到人接话的贺朗只好自己捡起话头,“这小姑娘可是卫

国公府唯一的子嗣了,连个近些的旁支都没有,不但太后会宝贝似的护着,就连前朝那些老臣只怕都会看顾一二。”

卫国公府本就是老牌勋贵,在武将中声望颇高,虽说这些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疏远了,但到底情谊还在。

李璋还是没说话,只闲闲地落棋。

贺朗这个愁啊,苦口婆心地劝:“你何不借着这个机会与宁寿宫近些呢,太后虽深居宫中,但影响还在,若是能得她相助,也是好事。”

卫国公府在军中的影响比永安侯府只高不低,若是能得太后相助,在军中说话则要更加便利些。

贺朗直直地盯着李璋看,眼中俱是期盼。

“舅舅,你输了。”

贺朗等啊等,等到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气得掀桌。

“你——”

“舅舅,”李璋抬眸,眉宇疏淡,“你觉得太后在经过皇上的事后,还会相信我吗?”

贺朗动作一顿,骤然沉默。

室内一片静谧。

半晌,李璋抬手为他续上一杯热茶:“舅舅尝尝这茶。”

贺朗无声轻抿了一口,几秒后,抬头道:“最近有风声说,容贵妃正在密谋让群臣上书册立皇后。”

“哦?”李璋半撩眼皮,将指尖把玩的棋子放下,“不用管。”

“可……”贺朗皱眉。

低垂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扇阴影,李璋指尖轻扣桌案,一声嗤笑。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看清那个人。”

贺朗愣了下,然后跟着笑了,“是了。”

那位可不是什么情深义重的人,容贵妃这番“真心”只能是错付了。

两人又下了一局,临走时贺朗轻叹一声,道:“若是可以,你也照看一下那个小姑娘,也算是全了当年与卫国公府的情谊。”

李璋沉默了一下:“……好。”

宫女捧着香匣给香炉添上新香,不似冬日寻常的暖香,一点上,屋子里便染上冷冽的味道。

“殿下替陛下去祭台下罪己诏,外面的人都在说殿下仁德,比之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呢。”福海话语里透出难掩的骄傲。

他指挥着人伺候李璋更衣,早先这些事都是他亲自做的,这两年年纪大了,就让下面的人来了。

“让人引导一下,”李璋将腰间的玉钩取

下,递给内侍,“重点赞颂皇上,只捎带上我。”

福海不赞同:“殿下何必这样与皇上做脸。”

这话说的放肆,但李璋却没训斥,还耐心地多说了两句。

“您也知道他心胸狭窄,若是听到外头的人一味夸赞我,只怕又要做出些事来,倒不如徐徐图之。”

福海是皇后留下来的老人,又是从小看着李璋长大的,再忠心不过,李璋对他总是有几分尊重并宽容亲近的。

“真是便宜他了,”福海小声咒骂了一句,一张老脸都心疼得起了褶子,“那么冷的天,殿下冻得脸都煞白了。”

“说起来,老奴不是让小福子拿着殿下的大氅吗,还嘱咐他,等殿下一下来,就赶紧给殿下披上,”福海让人奉上热茶,“可昨儿回来也没见殿下穿着,他人也不见了,好半天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