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多年来,她每晚安睡前总要把积攒的这些个银票偷偷拿出来独自亲点一遍,这才能安心入睡。瞧着攥在手心儿里的、每天都在一点点变厚的银票,那可比什么都来得痛快,来得实在!
这一夜依旧是如此,她闩好了门,刚刚拿出银票来还没开始清点呢,就听外头院子里有人敲门,声音还甚是急促。她想也不想,急忙先把银票藏妥当了,这才侧耳细听:
只听外头早就有小丫头子开了院门,就听见院子里有人急问太太睡下了没有。
邢夫人皱眉又细听了听,似乎是说贾琮去闹王熙凤了,闹得很厉害,不可开交,求太太赶快过气帮贾琮少爷,怕他吃了亏。
邢氏一听说是贾琮的事儿,忙又细细先瞧了瞧那藏银子的地方,只见毫无破绽,且任谁也想不到那里会藏着银票,这才忙起身开了房门就往外走。
这要是旁人的事儿她才懒怠搭理,可贾琮这孩子当真不错,且又认了她当亲娘,于公于私她都不得不去走这一趟。
更何况贾琮闹的人是王熙凤,是那个她最为厌恶的婆娘,她更是要去给贾琮助威,娘儿两个好好收拾那个贱妇一顿,那才解气!
当下她忙随手披了一件衣裳,回身锁好房门,这才来至院子里问出了什么事儿。那守门的婆子见邢氏出来得痛快,倒是意外之喜,忙又把贾琮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个大概。邢氏一听便也怒道:“好啊,好个王熙凤,我儿统共就那么一个知冷知暖的贴心丫头,她居然不声不响就给害了,这还了得,且害人害到我这里来了,她拿我当什么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罢,邢夫人也不再问,反倒第一个就走在前头,急匆匆要去找王熙凤兴师问罪。来报信的婆子心细,来的路上早就叫好了轿子,又叫人明晃晃点了四盏大灯笼在前头照路。
因此,邢氏一出门就上了轿,又回头吩咐丫头看好门,不许玩儿火,不许出去乱跑,这才一行数人,星夜疾驰,直往西院儿杀去。
抬轿子的婆子平日也受过贾琮的好处,这时恐怕贾琮吃了亏,因此一路奔行如飞,谁知邢氏比她们几个还心急,一路不住催促。东院儿到西院儿又能有多远,众人又全然是贴地飞行,因此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快到王熙凤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