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着脚,探头望了眼巷子,确认这里无法通往镇子口,想要出镇,她必须还得走先前的路后,元昭叹气,转身正要关门时,眼角的余光却发现,隔壁院子的后门居然是敞开的。
犹豫了一会会,也是实在没听到什么异样动静,没察觉到有什么危险,元昭轻轻拍了拍怀里挂着的弟弟,蹑手蹑脚的往边上敞开的门而去。
一进门,看到雪地上躺着的人,元昭差点没有吐出来。
本来她以为,自己神经已经够粗的了,今晚经历的这些事情,也已经够恐怖的了。
可是,当她看到院子里被染红的雪地上,被开膛破肚,血啊肠子啊流了一地的尸体,闻着浓厚的臊腥味跟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后院时,元昭心里终究泛起一阵阵恶心。
她脚步顿住,努力压下砰砰作乱的心,想要原路返回,在看清楚惨死的人,居然是自己还认识的钟屠夫后,元昭恍然,也是,粮铺的隔壁不就是猪肉铺么?
等等,猪肉铺?
元昭想起曾经跟着亲娘去买肉时,看到钟屠夫手里握着的剔骨尖刀,想着自己背篓里那缺口的破烂菜刀,她意动。
自己家穷,破烂菜刀是除了大铁锅外,唯二得用的铁器,不像钟屠夫家,自己忍着恶心害怕,从他家翻找出来的,除了自己最最心动眼热的剔骨尖刀外,居然还有剁骨头的砍刀,剃毛的刮刀,磨刀的铁棍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一口自己脑袋大小的小铁锅。
丫的,果然啊,还是屠夫吃香,家里日子好过呀!
元昭来不及多耽搁功夫,卸了背篓,把里头的陶罐跟破烂菜刀一把丢了,直接换成了剔骨尖刀跟小铁锅,吃力的,小脚打颤的再度背起背篓,元昭赶紧原路返回。
回到粮铺家的后院,插上门,元昭转悠到前边的门脸,想着自己缺粮食,忍着害怕,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在柜台边的大庞桶里,她发现了灰面粉。
黄褐色灰面的有点泛黑,元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翻出背篓的碗,扒拉开身上的大棉袄,扯开裤子的一条缝,赶紧就往里头舀灰面。
直到裤子变的肥大,份量变重后,元昭才停手,她知道,自己不能太贪心,倒不是怕自己拿了粮食怕被人发现,而是,装多了她走路都费劲,还怎么逃命?
越是这样的时刻,越要懂得取舍,元昭果断收手,整理好自己后,忙往铺子口敞开的门板处奔。
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发现此刻的巷口已经恢复了宁静。
远处的雪(血)地上,直条条的躺着一道人影,元昭叹气,低头打量了眼怀里睡熟的弟弟,她深吸一口气,猫着身子钻出了粮铺。
走过巷子口的那可怜姑娘时,元昭上前,小心的踩在杂乱的脚印上,给姑娘把身上的衣裳拢好,合上对方死不瞑目的愤怒双眼,给姑娘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裹紧了身上当披风用的裙子,手握剔骨尖刀,一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踩着雪地上的脚印,快速的往不远处的镇子口狂奔。
这一次,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自己。
直到出了镇子,窜进了镇子外的林子,马不停蹄的朝着山上跑了一截,元昭都没有再遇到坏人,怀里的小家伙也睡的安稳,没给她再添乱。
元昭机械性的迈步爬上山,在找了个避风的大树,依靠着树干,狼狈的一屁股滑落在地后,她就再也没有力气爬起身来。